“这背主的狗奴才!”顿了顿,康熙又看向皇贵妃,难得解释了一句,“这狗奴才朕有大用处,你别多心了。”
这是怕她别回头看见贾元春被抬举起来了再心里不痛快,毕竟是背弃了她的奴才。
皇贵妃温婉一笑,“皇上放心,臣妾心里有数。”
爱妃如此善解人意,康熙心中自是满意,脸上便带出了笑来。
“朕政务繁忙不能常来陪你,你若闲着无趣,就去接了林家那两个丫头来说说话……朕先前仿佛听你说起过,那两个丫头住进大报恩寺了?”
“可不是。”皇贵妃面露无奈,道:“那贾家的男子愈发不像话了,满京城都是他们家的臭名声,倒不如躲到寺庙里去来得清净。”
康熙也皱起了眉头,眉眼间难掩厌恶之色,说道:“是太不像话了,没得受牵连沾染污水,不过这总住在寺庙内也不成,朕记得林家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叫她们打发了下人去仔细收拾收拾,准备搬回去罢。”
言下之意,林如海已准备调职回京了。
林家姐妹二人得了皇贵妃捎来的口信儿,自是满心欢喜雀跃,多愁善感的林妹妹甚至当即喜极而泣。
“父亲来了,咱们姐妹二人便再不必怕什么了。”寒冬腊月的硬是被逼无奈躲进了寺庙内,其中酸楚真真是有口难言,姐妹俩长这么大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些日子假装没事人一般,不过是不想姐姐跟着难过罢了,这会儿林黛玉却是再忍不住,将内心压抑的委屈惶恐都哭了出来。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是还要防着至亲之人的算计……前几日去宁府……外祖母看我的眼神都叫我感到毛骨悚然……”曾经纯粹的疼宠仿佛是一场梦,那样掺杂着估量算计的眼神,让她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便是相处片刻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林墨菡忙将她揽入怀中安抚,“玉儿不怕不怕,到时候咱们就住在自己家中,再不去他们家了,凭他什么魑魅魍魉阴谋阳谋,父亲也总是能护住咱们的。”
“贺嬷嬷,你去通知忠伯一声,叫他再将宅子仔细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当初才进京后不久,忠伯便找了人将宅子修葺拾掇了一遍,直接住进去也是没有问题的,顶多不过是不够细致罢了。
贺嬷嬷抹了把泛红的双眼,应了一声便急忙去了,其他丫头们甚至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恨不能立马就搬回去似的。林墨菡一瞧这阵仗,便不禁感觉啼笑皆非,“哪里能这样快?父亲这会儿都还尚未动身呢,你们急急忙忙将东西都收起来了,咱们可用什么呢?”
这厢林家众人掰着手指头心心念念盼着林如海,姐妹俩更是深感何为度日如年,真真是要望眼欲穿了,却未想还尚未等来父亲,倒是先等来了一道旨意--皇贵妃,被立为皇后了。
林墨菡当即就心里咯噔一下,惨白了脸。
林黛玉大惊,赶忙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姐姐这是怎么了?”
“皇贵妃娘娘……怕是不好了……”
细不可闻的声音哽咽颤抖着,林黛玉勉强听见了,呆愣了半晌后,亦不禁红了眼眶。
果不其然,翌日宫里便传出了噩耗。
第26章
虽说仅仅只当了一天的皇后就去了,但却也是正儿八经册封的,而非死后追封,故而这场丧事亦是正儿八经的国丧,整个皇宫上上下下除了帝王与太后,其他上至皇子、公主、嫔妃,下至所有宫女太监都得身披孝服,皇室宗亲与朝廷命妇还需得日日进宫哭灵,满汉文武百官百日内不得剃头、不得嫁娶、不得设宴。
民间普通百姓虽不必披麻戴孝,却也得停嫁娶辍音乐,那青楼、乐坊等风月场所更是连门都不能开,这就苦了那些以此为生之人了,可即使是吃不上饭了,却也无人敢冒头蹦跶,若不然一经发现告至官府,必定人头落地。
整个京城仿佛都瞬间安静了下来,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甚至都自发的换掉了颜色鲜艳的衣裳首饰,便是连笑也不大敢了……朝廷并无这等强制要求,但真要是肆意欢笑却也是一场祸端,虽说如此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但百姓们却更怕招惹是非。
林家姐妹与孝懿仁皇后不过见了几次,但思及其一番真心爱护,亦不免伤感落泪,很是哭了几场,随后便每日雷打不动的跪在佛像前诵经两个时辰,直至满了七七四十九日,期间刚好赶上过年,姐妹二人便顺势推了贾家的邀请。
贾母为此心中颇为不快,但却又无法说什么,也只得作罢,加之又不能似往年般找戏班子来热闹热闹,顶多也只是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怪没滋没味儿的,老太太便愈发没了精神,吃罢晚饭后早早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