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贾政冷声斥责,“老太太是长辈,他一个小辈将老太太给气晕了,还妄想拖延给老太太医治,也不怕折寿!再者说,这孽障本就是活该,我只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他死了才好,他死了我们荣府也就干净了!”

众人都被他这番冷酷至极的言辞给吓得白了脸,纷纷暗自猜测,贾宝玉究竟做了什么才让亲爹如此憎恶。

眼看贾政拉了太医走,王夫人还想说些什么,被旁边的王熙凤给拦了。

“二太太还是莫争辩了,早些叫太医看过了老太太也好,这样争辩下去拖延的还是宝玉的时间。”

王夫人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耷拉着眉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时不禁悲从中来。

她可怜的宝玉,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狠心的老子啊!

老太太不过是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倒也无甚大碍,太医看过给开了药,又嘱咐道:“老太太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最忌大悲大喜大惊大怒,平日千万注意些,万不能再刺激老人家了。”

贾政连连应是,转头就狠狠踹了茗烟一脚,“作死的狗奴才,谁叫你通知老太太的?拖下去仗责三十!”回回他教训儿子都有那作死的狗奴才去搬救兵,若非如此,宝玉如何能被惯到这样混账的地步?他不敢说老太太不好,只恨这些狗奴才太自作聪明。

“老爷!”茗烟大惊失色,但此刻他的主子自己还不省人事,其他更没哪个主子能顾得上他这样一个奴才了,最终还是被捂着嘴拖了下去。

“太医,我儿如何了?”王夫人看着太医凝重的脸色,心肝儿愈发砰砰直跳了。

“伤在肺腑,不容乐观……”

说话间,贾宝玉的嘴角又渗出了血来。

围在床边的王夫人、袭人等人连连惊呼尖叫,纷纷哭红了双眼。

要说贾政打贾宝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否则贾宝玉也不至于看见他老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只以往要么是手心挨板子,要么是屁股挨板子,不过都是外伤罢了,看着挺惨的,实则并不多严重。

但这回却不同,这回非但贾政气疯了下手毫不留情,偏一顿拳打脚踢都是在肚子、胸口上,直接就狠狠伤到了内里。

外伤看着凄惨,实则无甚大碍,内伤不似那般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瘆人,但一个不好却是真真能要人命的。

任谁也想不到,贾政这样一个读书人竟能将孩子打成这样,这心里该是得有多恨啊?

贾宝玉究竟干了什么?

众人心里无不起疑。

“宝玉是在家塾里被打的,难道……二舅舅知道他在家塾里的混账行径了?”林黛玉小声说道,黛眉微蹙,神色忧伤。

林墨菡捏着帕子佯装拭泪,借着帕子掩唇轻声道:“恐怕是了,再如何宝玉也是二舅舅的亲生儿子,若非当真气疯了,二舅舅也不至于如此丧失理智将人往死里打。”

贾政当初虽不过也只考了个秀才功名,但却一直以读书人自居,很是清高,贾宝玉胆敢在家塾那样的地方与男子厮混,无疑是在亵渎孔孟,更叫他这个父亲颜面尽失,日后还如何清高得起来?贾政不气疯了才怪。

贾宝玉的情况很不乐观,老太太醒来后知道情况又是狠狠哭了一场,将贾政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哭得累了又昏睡了过去,贾宝玉也不曾睁开眼来。

眼看天色都昏暗了下来,众人这才各自回了。

“哥哥,宝玉在家塾里究竟做了什么?”薛宝钗内心满是狐疑,直觉有什么大状况,一回到梨香院便将薛蟠给抓住了,非要问个清楚。

薛蟠眼神飘忽,有些心虚,道:“妹妹你别被他给骗了,贾宝玉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你以为他在家塾里是在认真学习不成?他不过是打着学习的幌子,日日与那秦钟等人厮混罢了,今儿刚好被二老爷抓了个正着。”

薛宝钗还是个小姑娘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厮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薛姨妈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尤其她还有个混账儿子,该知道的不该知道心里门儿清,故而听见薛蟠的话立时就反应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宝玉跟家塾里的同窗勾勾搭搭被抓着了?”薛姨妈满脸愕然,再是不敢相信看起来风光霁月的贾宝玉竟然与她这混账儿子也是同道中人。

薛蟠嗤笑一声,“他也就那一张皮囊能唬唬人,内里脏得很,你们可别看他年纪还小,人家虽然年纪还小,但男男女女的滋味儿早就尝过不少了,她王夫人千万个看不上我妹妹,妄想甩开咱们巴上林家,我却还觉得贾宝玉千万个配不上我妹妹呢!要我说妈还是趁早给妹妹另寻一个好男儿罢,这贾宝玉真不是什么良人,我也是男人我还能不知道?先前是才接触被他那皮囊给唬住了,若是早知道,我才不许妈撮合妹妹和贾宝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