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宝玉却又不同,他不小气,只要跟他开口他都大方得很,但他的银钱都被袭人严格管控着,身上并不会有太多,且想法却又跟薛蟠不同,这些人巴着他哄着他他都只认为是真情谊,从不觉得旁人是在图他什么,自然也就从不会主动拿那黄白之物出来。
遇上这样一个“不识趣”的呆子,还真是叫人挺无奈的,香怜和玉爱跟着贾宝玉混了这么些日子,好处是捞着了一些,却也并不多,至少还是不够他们挥霍享受的,故而当薛蟠拿了一叠银票来找他们时……并不曾多犹豫,他们也就痛快答应了,笑嘻嘻的拿着银票就往怀里揣。
一万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几口去小县城好好生活一辈子了,真要叫他们自己挣,辛辛苦苦一辈子也不可能攒下这么多钱财,如今不过是故意害贾宝玉被罚一顿而已,又不是要杀人放火,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二人满脸喜气的揣了银票,又妖妖娆娆的勾着薛蟠嬉闹了一会儿,这才又回去凑到了贾宝玉的身边。
“趁着这会儿休息,咱们去寻个僻静处说会儿体己话可好?”玉爱拉着贾宝玉笑嘻嘻的说道,眼神妩媚举止轻浮,透着股不同寻常的暗示。
香怜也在旁附和,亲昵缠磨。
贾宝玉和秦钟二人又不是头一回与他们厮混了,自是心领神会,内心也有些蠢蠢欲动,不曾多犹豫,四人便一块儿出去了。
屋内其他人哪个不知他们是干什么去的?皆不禁发出嬉笑声,或暧昧或讥嘲。
等到贾代儒进来上课时,那四人仍旧未归,贾代儒见此情形也不过只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曾多说什么也不曾问什么,只恍若无事般,继续讲起课来。
却说那贾政听闻自家那孽障这些日子倒是安安分分的日日去家塾,虽嘴上不说但心中仍是有几分满意的,刚好身边的清客提起,他便顺势应承了下来,带着几个小厮和几个清客便来到了家塾,一则打算考考贾宝玉的学问,看是否有长进,二则也是想瞧瞧家塾里的情况……听说家塾里近来有些歪风邪气都传到外头去了。
贾政自视清高,将颜面看得极重的一个人,自是受不了这样的污名,少不得要亲自考察一番。
一行人到达家塾时,贾代儒正在里头讲课,贾政等人也不曾急着进去,只站在外头静静听了一会儿。
贾代儒的学问虽说不上多强,但好歹也是有些真材实料的,给这些半大的孩子讲讲课还是足够的,贾政听了一会儿也觉得尚可,脸上便多了几分满意之色,想着要瞧瞧自家那孽障是否在好好听课,他便悄悄探出了半个身子朝里头望去,结果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未曾看到贾宝玉,这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不是说那孽障每日都乖乖来上课了?难不成是打着上课的幌子出去鬼混了?
贾政心中起了疑,脸色很难看,当即大步迈了进去,“宝玉呢?他为何不在?”
贾代儒迟疑了一下,讷讷道:“先前还在呢,方才休息时许是有事出去了……”
“在家塾好好上课就是他最大的事!”贾政怒了,看向众学生问道:“你们可有谁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唯有那素来有些不对付的金荣站了出来,说道:“回政老爷的话,方才见宝玉同秦钟、香怜玉爱等人一起出去了,他们四人素来亲近,时常凑在一起玩闹,许是忘了时辰也不一定,政老爷或许可以去后头的亭子里找找看,应是在那边。”
秦钟他是知道的,但是香怜玉爱是什么人?哪有正经人叫这样的诨名的?贾政的眉头拧得死死的,再瞧众学生神色各异,心中不禁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当即沉着脸朝后头寻了去。
贾蔷脸色不善的看着金荣,道:“若是宝玉受了责罚,且看你能得个什么好!”
金荣隐隐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但此刻听到贾蔷这样的话,心里那股不服输的气又升了起来,只冷笑连连,说道:“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给政老爷指点了一下贾宝玉的去处罢了,他若刚好被抓到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也是他自己没羞没臊,与我何干?”
金荣所指的那个地方正是贾宝玉等人平日爱呆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几人倒也没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只凑在一起说说话,亲亲嘴儿搂搂腰腰缠缠绵绵难舍难分罢了。
玉爱是个机灵的,远远瞧见有一行人来了,当即便搂着贾宝玉啃上了。
“孽障!”
正沉迷其中的贾宝玉乍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本能的心惊肉跳一把推开了玉爱,随即就看见自家老爹那张狰狞可怖的脸,顿时有如见到了恶鬼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煞白如纸,浑身剧烈发抖犹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