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颜宁的到来,奄奄一息的葛列只抬了抬眼皮。
颜宁走近了一些。
他看见葛列坐在铁椅上,双手被绑在后面,全身上下看不到伤口,除了手臂皮肤上有一处咬伤,但葛列精神状态却很差,他的面孔极为憔悴,不仅颧骨突出面部凹陷,嘴唇皴裂,和之前谈判时的神采奕奕,几乎判若两人,只一个晚上就形销骨立,不成人形。
为什么会这样?
接收到颜宁困惑的视线,罗格瞥了葛列一眼,“是食脑虫。”
食脑虫三个字一出,葛列面部肌肉下意识一阵颤抖。
虫族分支岂止千百种,里面体型最庞大的是龙骨虫,而最小的无疑是食脑虫,它们以吸食脂肪为生,也是虫族刑讯的手段之一。
颜宁垂下眼睛,“是裴元首让你做的吗?”
听见问话,葛列艰难地扭转脖子,依旧一言不发。
颜宁的视线停留在他皴裂干涩的嘴唇上,闭了闭眼,“倒一杯水来。”
塔塔尔倒了杯水,颜宁接过来递到葛列嘴边,注视着他说,“先润润口。”
面前的人虽然是幼崽形态,但事实上却是虫皇啊。
被虫皇喂水,葛列既恐惧又难得显得有些拘谨,尤其是他注意到身边王虫们,就连帝索看他的眼神都异常冰冷,似乎充斥着嫉妒和愤怒,他更是恐惧得肝裂。
然而,他实在太渴了,所以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探头就这杯子抿了一口。
但也就是这么一凑近,他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
那是什么?
葛列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这是怎样一种令人感动的味道呀……
葛列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浑身难以忍受的疼痛和疲乏统统消失了,只剩下愉悦和满足,它很甜,也很淡,但却让人无法拒绝,让人深溺其中,葛列的嘴角甚至出现了非常微小的弧度,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凝固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重新流动起来。
葛列可以拍着胸脯说,他大半辈子从未体会过这样幸福的感觉。
但随着颜宁退开,味道也渐渐淡了。
消散了。
散了。
就像从高处疾速降落,难以言喻的空虚涌上心头,葛列双眼涣散,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发出虚弱的声音,“别……”
别走。
颜宁只是把水怀递给帝索,没打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