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这个房间里的五个孩子们只剩他俩。黑桃A在地板上散落着刚清洗完还未晾晒的衣物里,看到湿漉漉的玩偶海豚。
那玩偶已经非常破旧,梅花五早已忘记它的存在。
他现在对杀戮和女人更感兴趣。
青春期的梅花五已经“毕业”了,所以照着父亲和哥哥做过的那样,他将梅花Q绑了起来,掌掴她,殴打她,要在她身上完成“男人的毕业”。
黑桃A放下帮姐姐采买的卫生纸,花七分钟用短剑割开梅花五的脖子,看了看四周才现出一些惶恐,从尸体上站起来对梅花Q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吧。”
梅花Q看了他一会儿,把脸往肩膀上蹭了下,用残破的T恤擦掉溅上的血迹,“你他妈的,当然要帮。这么大一片,我要擦到猴年马月!”
梅花五的血溅得四处都是,光是床单被罩就废了两套。
原本是有一个家政的,因为薪水问题发生争吵被大哥杀了,眼珠还存在他卧室陈列柜那一排罐子里,所以梅花Q目前负担了全部的清扫。
“你完了。”把尸体拖进卫生间,梅花Q一边擦墙壁一边说,“爸会打死你的。”
“海豚什么时候会干啊姐姐。”
“爸会把你的海豚烧了的。”
黑桃A停下了手里擦拭的抹布,敛去了表情:“那不行。”
梅花Q立刻说:“你别想,你现在不行,再等几年。”黑桃A看着姐姐,听她说:“烧就烧了吧。我再买个给你,专门给你。你也不是非海豚不行。”
梅花Q没说错,父亲盛怒之下把黑桃A揍了个皮开肉绽。为了一个玩偶,死了一个心爱的孩子,死了一个赚钱的孩子,他亏死了。若不是梅花Q说“打死了更亏”,黑桃A怕是活不到第二天。
哭着凭吊了烧成灰的海豚后,他得到了一个丑了吧唧的毛巾兔子,耳朵上绣了黑桃A,他便欢天喜地的忘了伤痛,有了新的寄托。
这时,黑桃A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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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十九岁的时候,父亲由于常年过量服用非/法药/物、酗酒,才四十后半就已经形容枯槁,连一把长刀都快提不起来了。也是这一年,梅花Q因为一场感冒引发肾脏衰竭,躺了一个星期,昏迷间迷迷糊糊只对他说了一句话,随后就停止了呼吸。
黑桃A记得她当时二十八岁。她曾说过自己可能会死于父兄的仇家、债主、或者他们本人的拳头、胯.下,甚至可能是xing.病,没想到会死于感冒。
她是最早被父亲收养的那一批孩子,是女孩里唯一活着的那个。
“死了一个,跑了一个,”她一边抽烟一边面无表情地拨弄脖子上的项圈:“跑了的那个很快也死了。所以有了这个。”
除此以外黑桃A这五年间再没什么其他记忆深刻的事情,在远离市镇中心的扑克之家里安静生活。直到父亲把他作为赌资抵押给一位叫做林永直的富商。
无论是“成为赌资”这件事还是“抵押”这种行为,近年来十分频繁地出现在父亲字典上。彼时他身强力壮,还有两个亲自教导出来的出色/养子,地下账户里从来不缺钱。然而他的收钱账户只有一个,赌场却有无数个。
他们住在离久安不远的附属区,是以棋牌赌博闻名的另一个赌城,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赌场。比起武斗那种把钱财压在别人身上的赌局,有很多人还是寄希望于用自己的脑子和智慧赢出富贵。
“有脑子的人谁他妈会黏在赌桌上啊?”梅花Q曾经这样说。“赌到最后一场空。”
黑桃A觉得她说得对。虽然输赢交替,可在杀人方面从未失手的“赌徒”,在牌桌上却没什么天分和运气。总是幻想最后一把捞回本金,却导致赌金越玩越高。
欠赌场太多钱的时候,儿子们的本事通常都可以帮他还债。
但林永直不一样。
“虽然我的名字叫永直,但我天生就是弯的。你说好不好笑?”他自己调侃自己,眼睛却始终望着父亲身边的黑桃A。这个靠走私起家来这里暂避追捕风头的外地人,是个喜好年轻男子的暴发户。
黑桃A不会解读那种眼神,没有人这样看过他。如果梅花Q还在的话,或许能为他解答一二,告诉他“这个男人要睡/你”。
“多大了?”林永直轻声问。
起初,黑桃A只是觉得慌张,腼腆地低下头躲避对方的目光。但很快又开始好奇。
林永直,看起来跟家里人不太一样。啊,当然不是说长相。黑桃A无论多少次偷瞄他,对方都在看着自己 那张脸,看起来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