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一句话,刘喜马上服了软,宫里我想办法、我想办法。还要多谢老友。

不必言谢。

刘喜和夏江一早一迟分别从前后门出去,却没有逃过江左盟的眼线。刘喜一出宫,就被盯上了,他见了夏江的消息飞一般地传回苏宅。

梅长苏在牢中逼问出赤焰旧案的起因,正是与靖王君臣同心、心志坚定之时,却遭遇太皇太后逝世,一时间所有的谋划都停了摆。现如今缓过神儿来,关于谢玉案的始末,还需亲口告诉沐风,这是林凡该得到的答案。

而已经知道案件详情的靖王心绪难平,想寻个人聊两句,却发现内心的愁肠百结无人可诉,因为沐风已经和他断了来往,别人也没那么善解人意。思来想去,只能去母亲那里寻一个安慰,叹一句可怜小殊。

苏宅里的梅长苏和沐风,或者说林殊和林凡,也在说着同一件事。作为当事人,兄妹两人内心的苦痛,又更与别人不同。

用他人的视角从头开始讲述,细节考量,沐风一言不发。最后梅长苏总结,小凡,就是这样。夏江指使李重心伪造聂锋书信,揭发父帅叛国,借此引起梁帝猜疑,下令谢玉诛杀赤焰军全部、赐死祁王。梅长苏痛过了,现在已经平静。

沐风初次听到这个血淋淋的真相,不见眼泪,倒是大笑出声,十二年前梅岭流血漂橹、金陵城血流成河,最初的原因,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伪造的一封书信。今上是真的信了,还是只想要一个借口。哈哈哈,可悲、可笑、可叹。

看着沐风惊怒交加的模样,梅长苏郑重承诺,小凡,为兄会让这滔天血案、似海冤情大白天下,为所有枉死之人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公道换不回这么多人命啊。阿兄,幼时我不懂,年纪渐长,我也多看明白了几分道理。当年陛下要杀祁王殿下、要收拢军权,也算有他的理由,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大肆株连,我父勤政爱民、我母醉心山水,从不曾牵扯中枢争权。罢官免职、断了仕途不够吗?流放千里、远离故土不够吗?赶尽杀绝,损失的难道不是梁国的人才。声声质问,不知是问梅长苏,还是问这天地。

梅长苏警觉话中的异样,问:小凡,你说的是什么话,祁王殿下和父帅没有一丝谋逆之心。你难道是在怪你的伯父。

沐风摇摇头,低沉地回答,不、不是。我敬重伯父,伯父为当今陛下、为梁国居功至伟,但祁王殿下和伯父实不该奏请裁撤悬镜司。我只是有自己的看法。

林凡,在你心里,难道帝王可以监视百官,滥用权力吗?梅长苏不能有一丝犹豫、一丝迟疑,否则无法苦心孤诣、赌上性命,精心布局十余年。

沐风双眸犀利,直望进梅长苏的眼睛深处,林殊,阿兄,你心里知道答案。

内心深处的最深处,梅长苏也许也问过自己,但此刻他只能说服沐风,亦是说服自己,小凡,若是祁王殿下仍在,大梁君臣、必定勠力同心、文修武备,威慑四邻。

沐风也想象过那样的愿景,但结果是没有实现。我相信,相信祁王殿下贤德远胜今上。但换陛下的立场,越是贤良越是威胁,一个皇帝为自保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这些,祁王殿下、伯父本该想到的,朝堂容不下风光霁月。

是想的太好、想的太少。苦涩一笑,梅长苏又说,所以,如今我不得不每一件事、每一丝可能、每一点人心,都算计清楚。

所以,我懂阿兄的辛苦,懂得劝解无用。能做的只有帮你多想一点、多做一点,以及倾听阿兄心底无法宣之于口的苦与泪、爱与恨、不甘与不舍。 沐风看的出梅长苏运筹帷幄的背后有无法摆脱的自我厌弃,说不得碰不得。

小凡,阿兄也一直在这里,等着听你的心事、你的爱恨苦楚。两人的眼中仿佛都看见了自己,一瞬间心意相通,尽在不言中。

沐风顿了一刻,吐露出心事,我的吗?前日,我和靖王断交了。

梅长苏没问因由,尊重沐风的决定,只问:心情还好?

沐风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他大概有点伤心吧。

多说无益,梅长苏转移了话题,你要查的那个陈复礼呢,我接到你的信息,也查了另外两个人,是北燕,要不了几日就有结果。

沐风把玩着衣带的一角,说:我和陈复礼是有仇怨。不过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但总要亲手才痛快。

小凡,找把柄阿兄帮你,但你不要行差踏错。梅长苏就怕小凡经历了太多,失了本心,陷于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