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不过一枚小卒。
萍姑认为沐风除了和靖王夹缠不清、无利可图,但这么多年了,靖王也没把沐风带走,这份喜欢也十分有限。想过之后,才敲打沐风,馆长精力不济,你和徐公公赚银钱不碍着大家,可别招惹了刘公公,那才是正头真神。
沐风当然不敢。
萍姑看着沐风含笑的眼睛,心中不禁有几分冷,质问道:依你这几年的行事作风,说不得将来是你当这个馆长。
沐风哪能应,面色不改地说:奴不敢当,还有萍姑姑您呢,青姨、鸾儿姐姐呢,都比奴有资历,沐风今日全赖馆长栽培。以前确是有想过,但与如今她的目标已然变了。
虚话,她们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是。萍姑高声说了一句,忽然又泄了气,只盼着,你将来手段不要变的太狠。
奴一向与人为善。沐风与升平馆中的人都不算是深仇大恨。
萍姑思及自身,难免多疑,你也记恨着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萍姑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会以德报怨。
这是真话。萍姑说完走了。她总是隐隐感觉沐风在筹谋些什么,却抓不住脉络,无凭无据无人信,摆布他人说不准也会被他人摆布。
升平馆这一边,众人议论着妙音坊种种,同时妙音坊的宫羽也在想着升平馆的沐风。在苏宅,宫羽带着帷幕,沐风并没看清,宫羽可是明明白白看到了。宗主拒绝自己的拜见,黎舵主却迎了沐风进去,再加上之前,宗主曾查探沐风的情况,心中难以避免地起了异样。
宫羽缠绕着手中的帕子,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宗主是别有深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心中那一股愤懑。若是名门闺秀、江湖奇侠都罢了,只是个风尘女子,升平馆的风尘女子。谁都知道升平馆可没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白佳人,怎么自己就不如了呢,做再多也入不了宗主的眼。
再三想了又想,还是想再去探一探沐风的深浅,探一探她和宗主的关系。
年末巡查之后,徐禄回到宫中,自然要向刘公公禀报。徐禄没有师父那样的家底,实在是舍不下这笔银子,左思右想之后还是隐瞒下了这一桩,左右和冯寿打声招呼便是。刘喜自然也从未想过言听计从的徒弟也会和自己玩阳奉阴违这一套,并没有详细问询。
转过年找着个空闲,徐禄就找了银作局的冯寿喝酒。要说两人交好,不是没有缘由,总要有几个相同的爱好。几杯下肚,都有些晕,有些平日难出口的话也就都说出来了。
徐禄趁着冯寿还清醒,连忙嘱咐,老冯啊,咱们和福庆楼合伙的生意,我可是瞒着我师父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漏嘴了。
冯寿斜了一眼徐禄,问:怎的,你想独吞这笔银子。
徐禄连着苦水解释到:天地良心,哪能呢,我是那样的人嘛。也不知怎么的,我师父就是不同意。你说说,有纪王爷的面子,也不违背宫规,主子们都挑不了嘴,有什么不成的。而且,也不是小钱啊。
冯寿自顾自喝了一口酒,米蒙着眼睛,说:你师父啊,可比咱们有道道儿多了,说不得真是小钱呢。
怎地,你知道。徐禄连忙又给冯寿斟了一杯酒,让他趁着醉意多透露一点。
我能知道个啥,也就是我师父酸过一两句。两人的师父也是老交情了。
提起冯寿的师父张公公,徐禄忍不住羡慕到,你看同样是师父,张公公什么不和你说,银作局上下的事,也是全都交到你手上了。走出去,你这个少监和掌事太监就差个名头了。我们俩,同年进的宫,同年拜的师父。瞅瞅,我这个少监当得,还是个跑腿的命。
冯寿摇头晃脑地喝着酒,我师父对我,那可真是没话说,他老人家就爱个清闲,我可不得效劳。说着说着露出了话柄,也是银作局没什么猫腻。商户的孝敬大头是工部的,剩下的上上下下一分,银作局剩不下多说。
徐禄才不信,倒是对猫腻有兴趣,你就哭穷吧,怎么都比我有箱底。你说说,我们都知局什么猫腻能得银子。宫中之人都对辛密敏感。
你这些年可是白活了,也亏得我师父就在都知局待过几年,就摸着了点门道。几日气氛到了,冯寿忍不住提醒老哥们。
这不还请冯哥教教我。
醉意朦胧,冯寿在徐禄耳边细语,你想想,都知局经手的各家隐秘,别管什么,总之不光彩,哪家不要脸面不得兜着。
这可犯忌讳。徐禄胆子可不大,伸手向上指了指,说:那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