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妃为自己忙碌,靖王也是心有所感,道一声,容嘉,辛苦你了。

王妃还奇怪这又是哪一出,也不深究,只笑着说,不过些许小事,殿下何须客气。

不只是今日,而是这许多年。

这是臣妾的本分。王妃不知靖王因何感慨,总是一份情谊,她懂,漫漫时光会褪去所有颜色,她也不知如何找回曾经。

靖王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料王妃一连咳嗽了几声,侍女又是奉茶又是拍背,才好些,靖王也只得作罢,担忧地看着王妃。

见靖王盯着自己,王妃只好打破沉默,说:没事的,换季不适而已。一起用饭吧。亲手盛了一碗汤,送到靖王面前,还有,殿下昨日饮酒,用一碗这汤吧,是宫内母妃的法子。

嗯,母妃的法子,又有你的巧手,滋味自然好。

看着靖王喝汤,王妃提醒,今日是十五,进宫请安,臣妾准备了些许礼物,殿下不要忘记。

王妃可是有事?靖王平素都是与王妃一同进宫,缘何要托付给他。

什么事也不能妨碍请安啊。但是近来多病,用着药。说罢,皱眉又忍着压下咳嗽。

靖王更加担忧王妃的身体,近来可是一直不适,何不进宫让母妃看看。

宫内皆是长辈,恐有不妥。王妃心里想的却是,一则不便劳烦母妃,二则也恐宫中有人气不顺,也是让靖王可以与母妃单独说说话。

嗯,王妃多休息,好好调养。靖王见如此,确是不妥,王妃也不安,便不再劝了。

靖王循例进宫请安,才进芷萝宫,便看到母妃已在阶上等候了,忙上前拜见。

静妃忍不住将他看了又看,一别又是数月,皇家自是无上尊贵,却可惜,一道宫墙疏离亲情,多少牵挂怜爱哪是每月两次的请安能道尽的。静妃将儿子领进殿里,又是张罗吃食,又是过问辛苦,又是看王妃备的礼物,好一番忙碌。平素冷清的芷萝宫一下子热闹了,仿佛画作有了灵魂,鲜活了起来。一时间,连宫人的脸上都带着柔柔的笑意,看着母子重逢,亲情至暖,抚慰心田。

美梦易碎,不过一刻便来了一个小内监,说是陛下召见。靖王只得拜别了母亲,去见自己的父亲,如今天下权柄至盛之人,梁王陛下。靖王与父皇的谈话鲜有温情脉脉,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冷淡。

梁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看着殿中的几个皇子,景宣、景桓明争暗斗争夺太子之位,还需再斟酌考量;景琰脾气倔强不知恭顺惹人厌烦,需要打磨;景礼、景亭心无大志亦无才能,今日便没有召见;而九皇子还是个娃娃。

将皇子们都在心里掂量了一番,梁帝才开口,景琰,你昨日的奏折朕看了,所奏将士轮换的方案,大体不错,但疏漏可也不少。朕交代的差事,你上没上心。

靖王默默看着,那一封自己与人多次讨论,再三斟酌的奏折被扔在地上,散落开来。心中的波澜还没泛起就已归于平静,儿臣才能不足,不知何处疏漏,望父皇明示。

还不知错在何处。 果然不开窍,梁王愤然的看着靖王,亲朋故旧可有牵扯,师友旧属可有回避。

靖王默默收拢奏折,双手奉上,仍梗着头说:儿臣以为,唯才是举,并未考虑这些。有些关壳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就这样低头。

梁帝见靖王如此做派,肝火愈盛,扔下手中的笔,你还不知错,好,这事,也不用你管了,交给兵部吧。自己最气的不是靖王不会办事,而是不服管教,必得让他知道厉害,你嘛,罚俸半年,月末去岳州镇守,不用再进宫了。

儿臣遵旨。靖王浑似不觉,行礼退下。

父皇的冷待靖王已经习惯,何必期待。也罢,驻守京外虽清苦,但天高地远,好过宫城之中阴谋算计。只是,走前怕是不能再见母妃一面,今日也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又要匆忙离京,又要让母妃担心了。

靖王出宫回府,直奔教场。已过午,逍遥一日的众将归位,刀枪剑戟好不热闹,这才是靖王习惯的地方。抛去满腔郁郁,也与众人杀做一团。亲近的几个将校却是心思几转,靖王昨日留在升平馆中过夜,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同行的人惊讶之余,又觉得这样的殿下倒有寻常人的味道了,亲近了许多。几番较量下来,几个人凑在靖王身边,一起休息,不禁要打一打趣,撩一撩闲。

昨日可真是痛快,殿下还真是厚待。一个说起,大家纷纷附和。

有一个叫戚猛的小校,最是直肠子不会说话,开头便问:我是真没想到,殿下夜里也宿在了升平馆,那姑娘,怎么样。一时招来几道警告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