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勾一勾唇角,笑自己:自负聪明,谁料聪明反被聪明误。
太孙嫔长在宫闱,眼界受限,能放下自己,而着眼东宫,已非寻常,何必自我苛责。姚广孝道:老朽今日的第三问,太孙嫔今后打算如何,还望太孙嫔坦诚以答。
我抬眸直视他眼睛:敢问国师,此问是为大明而问,还是为自己而问。
那双昔日被称为虎豹之目的三角眼,因岁月的侵蚀,眼角微微向下耷拉成温和的弧形,眼中光芒却仍像个拨弄风云的谋士般精亮那完全不是一双僧人的眼睛。
老和尚的寿数,掐指一算,还有一年。他笑道:毕生所学,半生心血,皆为改造大明江山。而太孙嫔身系大明的将来。此问,是为大明而问,也是为老朽自身而问。
说实话,我虽时不时吐槽自己的未来儿子是个祸害,但这几年忙于和黑蛋应付前朝后宫种种,且尚未成婚,因此并未真正严肃地想过这个问题。
朱棣北伐,朱高炽守成,朱瞻基更是自幼以天下为己任,殚精竭虑。
加上开国皇帝朱元璋,四代人的辛苦耕耘,无数百姓和将士的牺牲,将要于土木堡一战而糟蹋在朱祁镇的手里,糟蹋在我的儿子手里。
我忍心吗。我不忍心。就算是为了黑蛋,我也不忍心。
敢问国师,能否给我一句准话,我能改变历史吗。我问。
姚广孝笑道:福吉祥(郑和的法名)曾转达太孙嫔的话,多年过去老朽犹记得,是‘天命之前,愿尽人事。不负机缘,不负此生。’当中的勇气,老朽佩服。上天先造世而后造人,人在世上,各有其位。在其位谋其政者,曰‘贤’,但也有一类人,在其位而欲谋非其政者,如老朽。以太孙嫔的聪明,只要能斩断束缚,改变‘历史’,未必不可一试。
斩断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