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突然停下了对她意识的残忍蹂躏,有那么几秒钟,他似乎整个人都僵住了。
赫敏抓住这短短数秒的喘息时间,奋力搜寻着那些她想要让他看到的记忆。后脑传来一阵抽痛,仿佛有一把手术刀正慢慢地插进她的颅骨底部。
纳西莎。纳西莎。她需要那些德拉科向她说起纳西莎的回忆。
德拉科怒气喷薄的面容凝聚在了她的脑海中,他正低头怒视着她。
"在你和你的朋友们把我父亲扔进阿兹卡班之后,黑魔王来了我家。那时候我甚至人还在学校。当我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在等我了。他把我母亲关在一座笼子里,就在我家的休息室里。他已经折磨了她将近两周了。"
卢修斯身躯一震。她能感觉到他的恐惧越来越深。
"她她再也没能恢复过来。她的抽搐从来没有停止过,她受了太多钻心咒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在我回到家之前他还对她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哑在了喉咙里。他拨开自己脸上的发丝,似乎在挣扎着维持呼吸。"整个夏天我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她说对不起。"
德拉科呼吸急促,双手也跟着颤抖起来,他不停地说着,那些话语仿佛是自动从他嘴里涌出一般。"我母亲她她身体一直都不好。当初怀着我的时候,她差一点就死了,然后再也没能调养好。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很虚弱。我父亲总是说我们必须照顾她。我从小到大,他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发誓说我会永远照顾她。在黑魔王终于离开庄园之后我想要送她走的,想要把她送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她、再也没办法伤害到她的地方。但她不肯除非和我一起,不然她哪里都不肯去。"
他抬起双手,用掌根压住眼睛。"我一直都在努力照顾她。我只是想保护她的安全。我一直在想办法带她一起逃走可是后来她就在莱斯特兰奇庄园里被烧死了"
卢修斯动摇了一瞬。赫敏猜想他或许会就此从她的脑海里抽身退走。
然而他一鼓作气地闯进了她记忆的更深处。
她的整个意识空间都在瑟缩。她能感觉到一种几近碎裂的剧痛从她的后脑向周围扩散蔓延。
她感觉到周围响起了尖叫声。
"那你父亲知道吗?"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比她印象中的还要年轻得多。
德拉科咽了口唾沫。"不。"他看向别处。"我父亲他他对我母亲有着非常强烈的保护欲。如果他知道了"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他在大脑封闭术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至少没有达到他所需要的水平。倘若他知道了,就一定会报仇,那样会让我们所有人都万劫不复。我母亲坚持要我们向他隐瞒她的病情。一个丹麦的精神治疗师给她开了一种魔药,可以掩盖她的大部分症状,让她在被要求露面的时候不至于惊惧发作。我父亲每次来看她的时候,她都会提前服药。我父亲获释后,大多数时间都因为黑魔王的命令而呆在法国或比利时。他以为,她是因为我接受了标记而责怪他,所以才对他那么冷淡。"
记忆的场景发生了变换。
她和德拉科同床而卧,他的双臂紧紧环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我会照顾你的。我发誓,赫敏,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和我说说你母亲的事吧,德拉科。"她边说边用手指抚摸着他肩背上如尼符文的伤疤。"把所有那些你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我以前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别人被折磨,"他过了半晌才终于开口,却并没有抬头看她。"她是第一个。他"赫敏感觉到他的下巴沉了下去,同时犹豫了一下。"他在她身上做实验,还让其他几个食死徒去想该怎么折磨她。为了惩罚马尔福家族。"
卢修斯一刻不停地向她脑海深处闯去。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似乎已经开始溶解、破碎、消逝。
尖叫声仍在持续。持续。持续。
赫敏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悄然远去。
所有的一切都震颤起来。卢修斯在她脑海中留下的沉重感突然消失了。她的两只胳膊和右腿同时传来了刺痛。
她跌坐在笼子的栏杆边,艰难地喘着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房间里的事物缓缓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烟雾,浑浊不堪。
卢修斯不见了。赫敏困惑地低头看着自己。许多大小不一的碎片扎进了她的手臂。耳朵里满是又尖又细的嗡鸣声,似乎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她刚一试图吸气,便忍不住眯着眼睛咳嗽起来。
她想要站起来,但身子微微一动,眼前便天旋地转,视野变得一片血红。她跌了回去,挣扎着思考,一声哽咽的抽泣自喉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