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铁肠沉默了半晌。如果真的不为所动,为什么听到我二次提起时就迫不及待的要打断我的话?条野,逃避不能解决任何话题,就算是真的放下了,至少也要去看望一下香取。
看他做什么?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终于挑起了条野的怒火,虚伪的笑容卸去,背着光站着的军官,阴影打在他的半张脸上,看起来尤为森然恐怖。
他一个人在天堂反而过得自在,我去打扰他的安宁反而不好吧。说着,他嘴角扯开一抹不能算作是笑的弧度。哦,我也打扰不到他,像我这种和里面那些犯人一样,注定是触摸不到天堂边角的恶棍,他巴不得与我再无瓜葛。
条野觉得铁肠先生结婚之后就心软了,还变得尤为婆妈,他会在心里鄙视着对方这副为爱沉沦的废柴样子,下班时他站在商场的蔬果区挑选今日的食材时,还有些怨怼,却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飞羽跟在铁肠身后,诧异的看着将挑选的食材放进篮子里的条野。你也会做饭啊?
是人都是要吃饭的吧。条野有点想跑,别看他和铁肠提起这位首相阁下的时候嘴上格外顺溜,真见到这个人时,他心里发毛。该死的,他可是特地挑到这个离铁肠他们家最远的商场,为什么却能够碰上?
这就是偷偷在心里说别人坏话的报应么?
心里发毛的原因就在于,飞羽这个人太敏锐了。他更加诧异的问:你也跟香香一样喜欢吃辣么?买了那么多辣椒。不对啊,铁肠说你是甜口派。
条野:我只买了一点点辣椒而已,我也是能吃的啊!为什么你偏偏要提这个!
你该不会现在都学会自己做饭洗碗,还会打扫卫生了吧?飞羽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道,啊,这就是未亡人的生活吗?今天听小铁转述的话的时候,我还觉得哪里怪怪的你该不会到现在都在纠结着要不要给香香设神龛吧?
我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干嘛为他设那个。
是吗?那你发誓,你没有做饭做两人份,晚上睡觉也没有抱着香香的衣服偷偷的哭。
条野:
铁肠有些疑惑。条野,我以为你的逃避是不想听到关于香取的消息竟然是不肯接受他的死亡么?他叹了口气,露出和飞羽一模一样的怜悯之色,香取确实死了,你是瞎子你看不到,我可是亲眼看着他的尸体被烧成骨灰的。
条野深深吸了口气,他认真的问飞羽。首相阁下,我和铁肠切磋的话,您能不出手么?
飞羽果断的摇头。不行,你打架总是喜欢搞小动作,我要保护小铁。
行叭。条野放弃了,他郁闷的抱着篮子去结账。回到了那所和香取遥留下了回忆的公寓,条野踢掉了鞋子骂着:铁肠先生是笨蛋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吗?还有忌日什么的,香香才不需要这些吧!
换了身居家的衣服,做了两人份的饭一个人吃完,洗完澡后他就像是咸鱼一样的躺在了卧室的大床上,怀里抱着香取遥留下来的衣服,眼角湿润愤愤不平的说:你看你那个闺蜜说的是人话么?还说什么不怪我,每一个字都是暴击吧。
他嘟囔着:我才没有偷偷的哭呢。我是光明正大的哭!
条野清楚,他向来不是什么好人。选择站在正方的阵营,不是因为他多么高尚,又或者有一颗保国安民的心,而只是这样做更符合他的利益。
但在香取遥的事情上,他却犯了最基本的错误,他背弃了自己的利益论,输得彻彻底底。在技师宣布香取遥的死亡时,他甚至连踏进一步去确认的勇气都没有,像个胆小鬼一样将自己封闭在安全区里,任由着悔恨啃噬他的身体和心灵。
在那一刻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长命百岁,活得比所有人都长。搬进了这套公寓里,一个人独居,规范的作息时间,营养的三餐,自己做饭清理卫生,二十来岁就过上了老年人的养生生活。
有些人惩罚自己的手段是作践身体,但条野不一样,他选择的是让自己健健康康的,无病无灾的争取活到长长久久。就算是这种时候他也很清楚,他和香取遥是不一样的。若是人死后有灵魂的话,可以指望在地府相遇。
他和香取遥不一样,他去的地狱和对方升入的天堂是天与地的差异,就算是死了他也注定无法见到香取遥,那还不如活久一点,最起码对方还留下来一些惯用的东西,他能够靠着这点子死物来缅怀一下。
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我是坏蛋你也不是什么好骗的小猫咪吧,觉得我对你不好的话你直接说不就行了,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