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有一个向北的房间是属于香取遥的画室,窗帘常年拉着,没有阳光,即使是白天也要开着灯。画画是香取遥去年培养起来的兴趣,拒绝了条野给他聘请老师的建议,说是画画,其实更像是随意的在画板上涂抹颜色。

不过条野说,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说他对色彩的把控能力很强,很有自由主义画派的风格。

香取遥拆开新买的颜料,随意的挑了几管颜色挤在调色盘上,拿起一根比较粗的画笔,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更换了画板上的白纸,手里拿着画笔,看着调色盘有些出神。

他记得,一开始画画的理由,是因为条野。条野的出身很好,这种富家子弟从小就接受各种精英教育,他第一次与对方出门时是去新开的画廊。对方虽然看不见,不过他对艺术性的东西很感兴趣,而且光靠嗅觉就可以大致的想象出画作的模样。

公寓里的格局家具也是按照条野的吩咐布置,他钟爱瓷器,还有专门的架子用来存放一些有收藏价值的古董。有时候香取遥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在情人的公寓里放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

他对其他的情人也是这样的么?

如果他贪心一点,将古董藏起来或者变卖的话,对方是否会发现?毕竟,古董是收藏在玻璃柜架里的,条野不会上手去触摸,而好像是能够看到一样,只是站在架子面前欣赏。

或许对他来说,香取遥也跟架子上的某一件古董一样吧。

他看着调色盘,用画笔沾了点红色的颜料,他应该要开始调色,红色要用蓝色还是绿色融合呢

举棋不定下,他站起身来,走向了一直没有使用过的书房,不意外的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支钢笔。返回坐定在画室的凳子上,他抽掉笔盖,在灯光下注视着尖利的笔头。

这个公寓里该有的东西基本有,但诸如刀这类的尖利东西是没有的。他在公寓里见过的最锋利的东西,唯有条野的佩刀,只是那把刀在他面前从未出鞘过,有一次他在条野洗澡的时候,想要摸一摸它,还没触碰到,条野像是知道了一样的突然出现,按住了他的手。

条野是异能力者,他的异能可能和瞬移有关,他当时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沾着未洗净的泡沫,不着片缕,水沿他身上的肌理滴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这不是你可以碰的东西。’当时对方这么说着。嘴角的勾起的弧度轻轻浅浅,他觉得对方是生气了。

香取遥看着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笔头,鬼使神差的,将笔头戳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对准着青色的血管刺下去。稀少的几滴血珠染红了笔尖,他像是汲取墨水一般将血液吸入钢笔之中。

这不是动脉,流出来的血并不多,他用换了几个位置,花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将钢笔吸个半满。然后,手指抚摸过受伤的位置,干掉的血液在他指尖留下了血痂,他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血口,几次之后,手腕上所有的伤痕像是被一键清除一般,消失无踪。

他看着光洁无痕的手腕,像是被逗笑了一样,眉眼弯弯的,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脸。他很久没这样笑了,面部肌肉有些僵硬,笑的时间久了,也变得自然。

将钢笔里的血小心的注入红色的颜料之中,又像是玩耍一样的,将其他的颜料块也都注入一点,量不多,将之晕开之后,那点血气很快的被颜料厚重的气味压下去。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刚开始画画的时候,屋子里还有水果刀,他这么用过一次。他在画室里待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抚摸着肚皮,是强烈的饥饿感。新出现的异能力会消耗掉他身体的能量,也会增加他的食量,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便当和充当点心的精美糕点,手指在上面流连了一下,转而取出一瓶橙汁。

瓶口很紧,他用了点力气才打开,转头看向了阳光的方向,下午的阳光依旧刺眼,穿过阳台茶几上摆放着的蓝色玫瑰,带进来的空气仿佛也沾上了花香。

阳光太烈了,他看到了花瓣因为缺乏水分而蜷缩了边角,视线从中移开,仰头喝了一口橙汁。

静站了一会,他换了身衣服带上钥匙出门,下楼时并不意外的看着北野站在一辆车边,看到他出来时,恭敬的朝他鞠躬。香取少爷,请问您想去哪里?

有过几次香取遥没有通知北野,而是准备自行出门,当他每次下楼时都会看到北野的身影时,一开始会吃惊,后面也习惯了。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也对,公寓里有窃听器,而条野是个非常擅长预判他人行为揣摩思想的人,即便他出差了,也会安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