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道:“女儿们好,我做娘的自然是知道,我今日要说的不是这个。女儿们虽好,到底岚儿和英莲还没操办过正紧宴会,这次宴会该具体怎么操办,还是玉儿出的力最大。但是玉儿却一点不居功,但凡有哪位夫人、太太夸奖,玉儿都说是和姐姐们一起商量着办的。可见玉儿心胸宽广。
还有就是午膳之后,姑娘们一处松快,说起玩儿什么游戏打发时间的时候,玉儿将琴棋书画和花名签都安排上了。姑娘们各有所长,也有不擅诗词的,若是联诗自是雅乐,难免让不会作诗的姑娘面上不好看。玉儿如此一安排,将所有有可能产生的尴尬化解于无形。玉儿当真是我见过虑事最周全的姑娘。”
林如海笑道:“玉儿又大量又周全不是好事么?怎么夫人说起这个一副操心的口吻?”
贾敏叹了一口气:“虽说三个女儿都是好的,到底玉儿才是我生的,我内心终究偏疼她些。东坡先生还说惟愿孩儿愚且鲁呢,我终究担心玉儿能者多劳,伤了身子。玉儿打小身子不好,虽然有了柳郎中替她调理,这几年什么都好了,但玉儿身子的根基到底弱些。”
林如海点了一下贾敏的额头,道:“你这才叫瞎操心。叫我说,玉儿天赋使然,她未必觉得累。好比同一个先生讲学,天赋高的,略听一两遍就懂了,天赋差些,要日夜苦读。学同样的本事,天赋差的累,天赋高的却轻松。这做事也是一样的,普通人觉得操心劳累的事,能人事半功倍,倒轻松些。”
贾敏听了有理,笑道:“是我多虑了。若是真担心玉儿,便好好培养岚儿和英莲,有姐姐们帮衬,玉儿自然便轻松了。”
林如海笑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这话却不能叫旁人听见了。咱们原是真心替女儿们谋划,希望她们有个好前程,但这话若叫下人听去,挑拨得岚儿、英莲和咱们生了嫌隙,也怪没意思。”
贾敏笑道:“我瞧着岚儿和英莲倒是明白人,不会生此糊涂想法。”
说了一回女儿们,贾敏又道:“对了,今儿王氏和她妹妹薛王氏也都来了。我瞧了薛家送来的礼,颇为贵重。你说这事多可笑?当初王氏那样害我们,如今倒有脸来巴结。”
林如海道:“今儿薛老爷也来了,还特地来向我敬了酒。薛家还在户部领着差事,自是要来的。他们来与不来,我只是秉公办理就是。”
夫妻两个说了一回今日宴会的事,便也入睡了。
办完了升迁宴不久,林如海便正是走马上任,到户部点卯上班。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指的乃是新点的官员到任,须得做几件事革除时弊,表现自己才干的大事,树立威信。常用手法乃是抓几个出头鸟做筏子,杀鸡儆猴。
但是于林如海而言,全用不着这些。
江南的私盐问题,沉疴已久,为此不但绝大多数江南官员卷入其中,偶有气节者如苏寒山,更是毙命任上。但是林大人孤身下江南,不过两年,不但破获了私盐大案,连甄妃母家都被拉下了马,甄妃本人降了位份,二皇子免了差事。这官声和官威绝对都够了。林如海甫一到任,什么都还没做,便令户部风气为之一新,各级官员更加勤谨不说,就是平日原是个混日子的,也都做出十分勤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