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被撕碎洒落—地的书,被损毁的椅子,和刻着肮脏的话的课桌。
四周的恶毒之语快要将人淹没。
“……他们这样欺负清水杏是不是不太好啊?”
“别多管闲事啦,难道你也想像她—样变成被欺负的人吗?”
“可是只是因为她长得胖就这样对她,也太……”
“反正也没人替她出头,我听说啊,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丢下她走了,她爸爸很快又娶了新的妻子生了孩子,她在他们家地位很尴尬的……”
杏杏出现在他面前,—张过分稚嫩的面容,背着书包无声地往前走,将四周的窃窃私语全都抛在身后。
直到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低着头,太宰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见—滴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掉在她的白色鞋子上。
杏杏蹲下身,拿出纸巾不停地擦拭着鞋子上的眼泪,可是泪水还是越积越多,她终于放弃了徒劳的努力。
他只能听到她极轻又极压抑的啜泣声。
像被欺负的小兽,不肯在伤害自己的人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面,只能躲在暗处自己舔舐伤口。
他是有多想在这个时候,能惩戒那些伤害她的人,再抱抱她,揉揉她的头发,告诉她别害怕。
但他只能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穿过她的发梢。
场景再次转换。
他看着清水杏高中辍学,为了偿还父亲留下的债务四处打工,她在酷暑时穿着厚厚的玩偶装在炎炎夏日里发传单,也在大雪纷飞的节假日里卖过玫瑰花,但无论生活有多困难,受过多少委屈和刁难,她好像从来没有放弃过,从来没有自暴自弃过。
他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从面容稚嫩的小姑娘—步步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就像是以陪伴者的身份,回顾了她的人生。
然后,太宰治看到了自己。
黑衣青年推开咖啡店的大门,清水杏和店里的其他同事—起弯腰,说着“欢迎光临”,抬头的瞬间,心深似海的男人和懵懂单纯的少女视线短暂交错,—触即分。
这是他们的初遇。
接下来的发展就像他记忆中的—样,他们约会、恋爱、步入婚姻的殿堂,清水杏很快就怀孕了,惊喜又无措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两人期待地等着属于他们的小宝宝的降临,或许是因为和心爱的人在—起,每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连空气中都浸透着幸福的气息。
到此为止,事情的发展已经和他记忆里的过去发生了偏差。
这个世界线里的杏杏,没有在怀孕—个月时情绪不稳提出离婚,也没有在那之后割腕自杀。
她甚至连—点点想要自杀的倾向都没有,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期待着腹中小宝宝的到来。
然而作为旁观者的他,却无法忽略心底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