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皱眉四处打量,果然在桌上瞧见了一支正点着的香炉,再仔细看床边和地面上,似乎也有简单清理过。

怪不得管家刚才来过一次,大抵这屋里已然是脏污恶臭的不能待人了,于是提前来收拾了下。

床上的人背朝外侧卧着,带着污渍的被子盖住了半张脸,从外面只能看到野草般乱作一团的头发。

钟瑜缓慢的行了过去,挑着离床榻有些距离的位置,拉过了一把椅子,见着上面厚厚的灰尘,从怀里取了方帕子出来,抬手扑了下上面的灰尘。

“亲自来这般邋遢的地方,钟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这声音苍老嘶哑,虚浮无力,说完还吃力的喘了几声,似乎说上这几句话,都消耗了许多元气。

钟瑜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床褥间,那人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她整了裙子坐入椅中,又听床榻中的人道:“刚才管家来过……他说父亲以后还要仰仗你,让我和你说几句软话……哈哈,可我受如此待遇,如今人不人鬼不鬼,为何还要为这个什么狗屁的父亲考虑!”

说着,被子里的人蠕动着,似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身来。

“你不是想看我的笑话吗……可我偏偏不让你如意,我如今这个样子,死也不算什么了。钟瑜,我不会给你奚落我的机会的,我这便一头撞死在这,让你……永远都觉得遗憾……”

床榻间的人伸着瘦如枯骨的胳膊,虚软无力的挣扎努力着,最终却仍是气喘吁吁的跌回了床榻。

钟紫茜仰躺在床上,一下下的喘着,乱蓬蓬的头发打着结,一团团的覆在她的面上,令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钟瑜平静的看着她,声音淡淡的道:“我来见你,是想与你说几句话,你若觉得我是来嘲笑你的,当真想自尽,大可以自便。没有力气撞柱,咬舌也可以的。”

钟紫茜呆呆的望着床顶,凄然道:“一个赢家对输家能说什么呢,不过就是嘲讽和污辱罢了。”

“坦白说,钟紫茜,你在我眼里从来不是一个竞争者的身份,自然也谈不上输赢。虽则过往你确实令人讨厌,但于我而言,你不过是个不重要的旁人,我从不想与你争什么,也懒的记恨你。

若不是你害我性命,大抵我回京后根本不会理会于你。”

“你害得我如此凄惨,竟还说自己不爱计较……从前你总是无声无息的,我却不知你内里如此阴毒,早知如此,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钟瑜觉得有些可笑,带了些嘲讽的道:“你的意思是,觉得我无声无息的,好欺负,所以才来算计我的。若是一早知道我会还击,便不会来招惹我了,对吗?柿子专挑软的捏,也不知这阴毒之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