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久珩回家第一日,钟瑜以为他定然是要和家人一同用晚膳的,便让问桃按着当地的口味随意准备了几道菜,谁知刚吃了两口,便传来了敲门声,随即“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来人正是付久珩。
他面色并不十分好,微微带了些凝重,直到瞧着钟瑜鼓着腮帮吃的正香,这才面色稍缓,落坐在她边上,目光在桌上的菜肴上扫了一遍,道:“可还合味口?”
钟瑜点点头,这算是这几日吃的最好的了,虽说她和问桃说随便两个菜便够了,可问桃还是摆了一桌子的美食。
付久珩瞧着桌上并没有他的那份碗筷,也没甚言语,只命了问桃再添了一副。
两人便开始无声的用膳,付久珩心事重重的模样,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很快便放下了碗筷。
用过了膳,付久珩坐在窗边望着漆黑而寂静的夜色,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钟瑜打量着他带着几许惆怅的面庞,心中猜测许是京中局势不利,便安静的陪着他坐着,并未出声打扰。
“我刚刚去祠堂里,给母亲上了柱香。”
许久,宁静中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他依旧侧着头望着窗外,朦胧的烛光照在他白玉一般的侧面上,俊秀的五官隐在晦暗不明的夜色中,令人看不清神情。
钟瑜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后文,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和她说,我有了喜欢的女子。可惜她已经不在了,不然她一定很喜欢你的。”
钟瑜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其实便是南安王妃还活着,大抵也很难待见自己这样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做她的儿媳吧,世子这明显是自己瞧着她好,便过于以己度人了。
“我母亲虽出自习州世家,然而她向来平易近人,从不因家世高低而看轻他人。我虽然是她的独子,可她从不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她总是希望我能自在的。”
说着,他缓缓转过了头,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悲伤,轻笑了下,道:“可她扔下我走了。”
“……世事难料,虽然王妃现下不在你身边,可她仍是爱你的。”
付久珩默默的看了她半晌,轻轻将她拥在了怀里。
“她是自杀的。那一年,她扔了下八岁的我,逃出了王府。后来又被父亲带人抓了回来,那天夜里,她亲手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点心,温柔的给我讲故事,紧紧的搂着我一整晚。可第二天,她便失踪了,再见到她时,她静静的漂在湖上,苍白浮肿,身上还缠着一条丑陋的水蛇,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钟瑜难以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亲眼目睹了母亲如此恐怖的死状,将会产生多么大的阴影,给他带来多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