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内力恢复了吗?”

“嗯,昨日便已差不多尽数恢复了。可惜右肩有伤,否则我们便行了官道也无妨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付久珩已然行动自如,晚间换药时赖着还要钟瑜帮忙,她自然不肯上当。

付久珩自行换好了药,伴随着满室清苦的草药香,两人便上坑各自进了被窝。

许是着实太累,明明天才刚黑,但她挨上枕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因而半夜里她醒来时,翻来覆去的便再也睡不着了。

翻了会儿,她索性睁了眼,打量起了这间屋子来。

这里实算不上多好的房子,然而钟瑜却有些羡慕大姐一家恬静祥和的生活,也许有一天她能离了京城了,便也能有这么一个房子,一块地,或者她也可以找些小生意做,比如在镇上开个小饭馆之类的。

钟瑜一边畅想着,一边四处打量,最后,目光落到了边上静卧着的男子面上。

付久珩还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他出身世家,一举一动皆是极为高雅得体,钟瑜瞧着他端正的睡姿,便生了些逗弄他的心思。

只是还没动手,她便听着了极轻的一声,似乎在呢喃呼唤着什么。

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色,钟瑜细细端详起他的模样,付久珩英挺的眉毛蹙在了一起,面上是难得一见的哀伤,好似是丢了什么珍爱之物,隐隐的透出一股悲凄之感。

钟瑜静静的看着,没想到天之骄子的他,竟也会有这般难过的时候。

他是梦见了什么呢?

没等钟瑜想通,俊秀的公子已然缓缓睁开了双目,沉静的凝望着面前漆黑的夜色,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之中,沉默着不发一语。

许久,那浓的化不开的悲伤渐渐淡去,钟瑜本想问他究竟梦见了什么,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了。

付久珩在她的眼中,是权倾天下的付氏独子,是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皇亲国戚,是说一不二的南安王世子。

是什么,能让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如此痛苦伤心呢?

白日里,他曾说他不是吃不得苦的娇贵公子,这其实也并不是虚言,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他不曾有过一句怨言,他确是养在金玉堆中长大,但却从不是个寻常富贵人家养出的金子包着的纸娃娃。

手上一暖,是付久珩握住了她置在被缘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向来总是退避的她,这一次没有挣开那只满是汗意的手掌。

他并没有偏头来看她,仍是保持着梦醒时的姿势,静静的凝望着黑暗中的虚空,用极轻的声音道:“我梦见我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