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宫殿的事情殿下驳了,告诉工部,殿下原话是,莫说眼下朝廷钱粮都用于突厥战事,就是有钱,也要先紧着治水、通漕、赈灾。天下甫定就广修宫殿,这不是彰显王气,而是丢大唐的脸面。”
“哎呀,这是谁起草的奏章?洋洋洒洒鸿篇巨著,几千个字说不到正题。拿回去,按照殿下说的,简文概要,言之有物。”
他一口气处理完大大小小的琐事,才端起茶杯,一抬眼就看见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王晊,连忙起身迎候,将其带到后殿。
“书臣,你大病初愈,不好好卧床养病,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作甚?”
王晊笑道:“乌烟瘴气?赵主簿太自谦了。刚刚你为政处事,勤勉干练,堪称吾辈楷模啊。”
“你又拿我玩笑。”赵弘智听到表扬,脸上没有丝毫自得之意。“眼下秦王、齐王一门心思内斗,荐人用人只为党争,其他重臣全都作壁上观,唯有太子将举国政务担在肩上。你看我在这舌灿莲花,可每一件事都是太子殿下深思熟虑后的决断。秦王驰骋沙场功劳是不小,可是身上将国事悉委太子,这后面的辛苦、操劳难道比打仗要轻松吗?”
王晊点头,他能理解赵弘智作为太子近臣,对于秦王近年来咄咄逼人的攻势有不满,对天策府揽走天下人的赞誉有委屈。可是没办法,文治与武功从来没法量化比较,老百姓爱听英雄故事,不愿了解文治庶务。
见王晊不答话,赵弘智摆摆手:“得了,你是太子的近臣,心里的牢骚只怕比我还多。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说吧,哪里用得上了,尽管吩咐。都是为了殿下。”
“詹事府是政事中枢,想必有武德年间诸要事的底档。我想问一个人。”
王晊刻意隐去内奸的机密,直奔主题。
“何人?”
“司农卿,宇文颖。”王晊盯着赵弘智问道。
“宇文颖?”赵弘智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关上房门,用极低的嗓音问道:“你到詹事府来问宇文颖?”
“怎么,此人问不得?”王晊不解。
赵弘智惊道:“当初不就是你建议太子销毁此人的底档吗?”
狭窄的书房里,两个男人瞪直了眼睛,凝视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