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樵夫和樵夫间还互相搀扶的,一看就是反常!林兄不是说了,一切小心,最忌反常!”
尽管他在教训别人,但是自己走得并不比余老翁强很多。要不是他赶着去将翻车下的余承和余老爹救出,靠他们帮自己包扎,眼下这条腿就废了。
老爹摆摆手:“儿你往前走,爹能行。”
余承无奈的回过头去。纵有不忍,但是他知道,必须按照赤帝说的话走下去。
马车损毁,本来宽绰的路途一下子拉长了一倍,现在距离赤帝要求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一日。
他的记忆回到几天前的深夜。
当整个咸亨米店被那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时,余承曾经一度以为是凿点暴露。在壮着胆子开门时,他的手中已经攥紧了殉国的毒药。
而当那张陌生的面孔说出自己就是赤帝时,他的心跳反而更加急促。
这是赤帝第一次不用伪装,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当暗钉如此直接大胆行事,一般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暗钉叛变,带着敌军前来纳投名状;要么是遭遇重大风险,根本来不及伪装和接头。
毫无疑问,那夜的情形属于后者。
在地窖中,赤帝将误入奸计的事毫无隐瞒和盘托出。此时任何为了颜面的掩饰都是对大汉的不负责任。余承除了震惊,还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压迫和绝望。
唯一带给他希望的,是眼前赤帝的镇定。没有多余的懊悔和解释,赤帝告诉他,自己已经想好了力挽狂澜的计划,而余承在这个计划中的角色尤为重要。
“替我回到汉中,将一切禀报丞相和魏帅。”赤帝极为认真的说着。
“那你呢?”余承焦急的问道。
“我要留在这里。”对面的人回答。
“不不不……”余承连连摆手。“你是大汉的精锐,你身上肩负重任,不用为了救我而……”
“不是为了救你。”赤帝斩钉截铁的说道。
“只有我能救北伐,救大汉。我必须留下,而明天,载着瘸腿老兵的马车也必须离开长安。”
“余承你听好,离开长安不是对你的优待,而是你肩上的任务。”
这句话再次响起,不过说的人和听的人调换了顺序。
余承明白了,眼前的男人除了救人一命的慈悲,还有誓要完成子午谷奇谋的决心。自己无力改变他,也根本不想改变他。
在赤帝的话中,他找到了自己渺小一生的伟大意义。
就像程武对于奋起的夏侯楙的感情一样,余承亦被赤帝所感染,他知道,这是他人生千载难逢的建功之机。潜伏十年,他等的就是今夜这一刻。
他余承,心甘情愿成为赤帝手中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