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冬的荒山旷野中入夜是极不明智的选择。林默只觉得寒风像是穿心的万只羽箭,呼啸着洞穿自己的身体。
但是再冷他也不能烤火,这是寒冬给他的试炼。
距离他不远的队尾处,田开叫醒了抱团取暖的其他幸存护卫。他们也没有烤火,但是却不觉得冷。
紧张感,能令冷血之人血脉喷张。
他随手一指,两个黑影咻咻闪过,弯着腰踱步到林默的马车前。
瘸腿老兵正蜷缩着身子躺在马车的车板上,身上盖着一层单薄的毡袍。
寒光闪过,两只匕首分自前后刺入老兵蜷缩的身体。黑影向车队尾部招手,得到了预期的回应。
田开唯一担心的对手死了。他现在是褒斜道的王。
“上!”
一众护卫跟着新认的大哥,沿着崎岖的山路拾级而上,停在雷布黑漆漆的洞口前。
“田大哥,我还是觉得,这行规矩……”一个护卫面对黑暗语带怯意。他总觉得这漆黑的洞口就像是雷布的瞳孔在注视自己。
田开的刀尖顶住他的咽喉:“刀山火海,这个节骨眼你也得给我跳!”
这个怯懦之人成了第一个踏进山洞的叛徒。
山洞不大,只有一个平坦方石可供歇卧。上面一个盖着绒毛貂皮的人,正背对着洞口,那身形正是雷布。
一个壮汉要上前,被田开拉住。
“等会!”刀客猛然回头,洞口处,只有姣白的月光洒在石面上。
田开还不放心,探出一只手指,伸向雷布面向石壁的脸去。
有鼻息,是活人。
田开握紧了刀柄。一切疑虑已经扫清,他倒悬长刀,一下刺穿了雷布的肋骨。
“都傻了吗!给我上!”
其他人也纷纷拔出刀剑,对着雷布的身体就是一阵猛刺。
不知是谁一刀砍到了羌人的动脉,鲜血瞬间喷了他们一脸,像是阵温热的雨。
田开深呼吸,努力缓解着因紧张引起的腹痛。熟悉的人血味道冲击他的鼻腔,这令他踏实。
他杀过人,但是反叛还是第一次。而人在第一次的时候总会紧张。
“除了这洞口,那五十箱蜀锦就是兄弟们的!”
众人正要欢呼,只觉得一阵焦糊味传来。而且不知何时起,他们已经不再感受到谷底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