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之前原玄都前来拜访苏梦枕之后,并没有在金风细雨楼停留太久,很快便告辞离开了。苏梦枕从他口中得知,原家人并没有放过雷纯的打算,当即想要设法相救,然而还没等他下令,就有下人送来一张纸条,说是门外一个小乞丐送来,指名要交给苏楼主。

纸条上说,他请了温柔前去做客,希望苏梦枕能亲自来接她回家,否则,温大小姐什么时候会出现,就是谁也说不准的事了。

小乞丐是拿钱办事,给他钱的人也拿斗篷遮住了脸,没让他看到容貌,因而提供不了什么线索。苏梦枕倒是立刻猜出,这多半是原玄都的手笔,然而此时再派人去查原玄都的行踪,竟发现他自走出门外大街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也没像他之前说的那样,立即前往刑部大牢。

线索就断在了这里。

偏偏这还没完。

得知温柔失踪,三楼主王小石十分紧张,主动请殷前去找人,二楼主白愁飞也同他一

起去了。两个人各带了十数好手一起离开了金风细雨楼,各自往一个方向探查,但随后这些人惊恐不已的带回来的,并非是找到温柔的好消息,而是进一步的噩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俩也突然分别不见了踪影,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简直像是被故事里的妖魔拖走了一般,令人只觉毛骨悚然!

而在晌午之后,等待在刑部附近的部下倒是传来了消息:原玄都出现了。只是,他轻而易举的进了刑部正堂,而今日因太子来访刑部的缘故,守卫格外森严,他们除了传出这个消息,也再做不了什么了。

——看来,哥哥的目的只是困住苏梦枕,不想让他亲身前去干涉六分半堂的事而已。

听完杨无邪的描述,原胧雪立刻就明白了自家兄长的想法,也明白温柔等人并不会有性命之虞,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云出岫笑道:“这话说得倒奇怪,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儿掳走了温姑娘呢?或者说,如果此事真是玄都做的,苏楼主岂不是大松了口气?毕竟,玄都还不会伤害他们嘛!”

他笑眯眯的说道:“不如,你就这么回禀苏楼主吧!叫他不要管玄都的恶作剧了!若是温姑娘和他的两位兄弟真的遭遇了什么不幸,他只管把事情推到玄都头上,相信温姑娘的家人、师父,还有那位王少侠的师门,也不会同苏楼主计较,只会问罪于玄都,就让苏楼主去做他想做的事好啦!”

杨无邪被他一噎,脸色变得越发苦涩起来。问罪?怎么问罪?就像这位原庄主说的这样,一点证据没有,难道就能指证别人?更别说原玄都不过初来京城,就算他曾经帮助过苏梦枕,谁又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若是温柔并白、王二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旁的不说,楼主怎么可能不责怪自己?

他一向重视楼中的每一个人,更别提温柔是他的师妹,又为他的病情奔走多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两个兄弟更是因为加入了金风细雨楼,才遭受了这等无妄之灾……杨无邪简直不敢想象,若此事真不是原玄都做的,而是另有其人,故意栽赃嫁祸,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

见他如此神情,云出岫不由放缓了声音,柔声宽慰道:“哎呀,不要表现得这么可怜嘛,人失踪了,也不一定就会死啊!”

他微微一笑:“也许,他们只是会失踪二十年罢了,等到二十年以后,自然会如同咱们家一般团聚的。”

可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呢?!杨无邪差点出口反问,内心愈发烦闷,明白他这样阴阳怪气,就是不想让金风细雨楼插手他们和六分半堂之间的仇怨,看来动手的人还是原玄都!

但他也算看出来了,只要这位大佛还站在这儿,想要说动原胧雪相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到底别人才是一家人,做父亲的岂会允许女儿去拆儿子的台呢?

但他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只苦着脸说道:“我也是担心我们小姐,她自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吃过任何苦头,如今也不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害怕……”

“她会没事的,他们都会没事的。”原胧雪忽然开口说道。

杨无邪心头顿时一喜。若是原胧雪能够出手相助,那自然是最好的应对了——然而,原胧雪的眼睛亮晶晶的和他对视,却是十分平静的说道:“我相信哥哥,就算要把他们关起来二十年,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你就将这原话告知苏楼主吧!”

杨无邪:“……”

此路既然不通,又奈何不了对方,杨无邪只得就此告辞,再去寻其他出路。他倒是一心想要替苏梦枕达成心愿,不留遗憾,只可惜世事多艰,还总遇上些不好对付的麻烦人物。原胧雪目送他离去,这才侧过头来询问云出岫:“我猜得到,哥哥应该是不想苏楼主和父亲对上,可他毕竟是一楼之主,想法轻易不会被旁人左右,若是他果真铁了心要插手此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