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死?!”

柳激烟的惊讶并非作假,因为,白日里是他亲自动的手,也是他亲眼所见,自己烟杆锋利的顶端,刺穿了金盛煌的胸口!

看他如此震惊,显然是笃定自己早已一命呜呼,面无血色的金盛煌冷笑一声,似乎想说些什么,一张开嘴,却突然咳嗽不止,金夫人赶紧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还是原胧雪脆声回答道:“要不是为了救他,我白天就追出去抓你了!是我当时封住了他的心脉,令他龟息闭气,假死过去,等包好了伤口,再解开穴道,方才有一线生机。还好,成了。”

竟然又是因为她!柳激烟眼珠一转,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原胧雪偏过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是在笑你啊!”柳激烟道。“金盛煌这老匹夫,把你一个人叫到房间去,是想对你做什么,你难道会不知道?哈哈,世上原来真有仇将恩报之事!还是说,你看上这老匹夫的万贯家财,不介意给他当个小妾?!”

他有意羞辱原胧雪,因而把话说得极为大声。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慕容水云和沈错骨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自家兄弟,金盛煌的脸色更是乍青乍白,嗫嚅着嘴不敢说话,金夫人却是脸色大变,焦急的朝着原胧雪看了过去。

然而,迎着她的目光,原胧雪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寻常女人会有的羞耻和愤怒,反而异常的平静:“我知道,但他罪不至死。再说,你背后伤人,和他一样无耻,又有什么资格说他?”

高山青忽而大声道:“师兄,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我看啊,就是因为你坏了她的好事,她才这么积极的帮着这几个老匹夫对付咱们,嘿嘿,他们到底是谁约谁上楼的……那怎么说得清楚啊!”

“也是,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啊!”柳激烟越笑越大声。以至于凌玉象恼羞成怒,拿手里的长剑抽了他两下:“你给我闭嘴,不准这么说原姑娘!”

龟敬渊则是大喝一声,对着高山青的脸砸了两计老拳,两颗带血的牙齿立刻飞了出去,他高声说道:“她救了三哥,就是俺老龟的朋友,你要是再侮辱她,我就打烂你的嘴!”

然而,在一片混乱之中,躺在地上的庄之洞,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简直不像是人类的喉咙能发出的声音,吓得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就见他头上青筋暴起,两只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脖子,不到片刻功夫,指甲便刮出一道道血淋淋的抓痕来!

在如此诡异的叫喊声中,原胧雪不紧不慢的回应道:“是,说起来,金老爷真该感谢你才是啊,感谢你……把他从我手上救了下来么。”

她笑了起来,露出嘴边一个甜美的梨漩:“否则,白日里,我便能一掌打死他,那你们想要的,不是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吗?”

——世上还有比这更厉害的羞辱吗?

柳激烟听得这句话,一口血再憋不住,骤然喷了出来。在一阵剧烈的胸闷之中,他只听得冷血的声音沉稳的响了起来:“……有劳几位,将他们送去州府伏法吧。”

第六章

金夫人把一盒全新的首饰收进包裹,想了想,又从自己的妆匣里拿了几张银票,压在首饰盒的夹层中,在上面裹上两套衣物,包好包裹,这才交给自己身边的侍女:“去,去拿给原姑娘,就说……好歹相识一场,这是我给她的饯别礼。”

她坐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原封不动捧着包裹回来的侍女,小姑娘期期艾艾的告诉她:“原姑娘不收,说是……恩怨皆已还,她不要您的东西。”

金夫人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她总算弄明白了那天发生的全部事情。她带回原胧雪来,实是一派好心,不忍见她这样的小姑娘流落在外,受人欺凌,谁知道家里的老不羞看她年轻貌美,又无依无靠,竟生出觊觎之心来,还打算趁着自己忙于寿宴事宜,先斩后奏!

——不错,尽管之前丈夫“死去”的时候,金夫人为他哭得肝肠寸断,差点背过气去,但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她立刻开始叫他老不羞了,实在是,他做的这叫什么事啊!想纳妾,同自己说就是,想要年轻姑娘,金夫人也能给他买几个回来,但强迫一个无依无靠,眼睛还看不见的小姑娘,那就是无耻。

但更阴差阳错的是,柳激烟也没把原胧雪这个盲女放在眼里,因而当着她的面击杀了金盛煌,却不想阴沟里翻船,不仅让金盛煌死里逃生,他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还牵扯进了庄之洞和高山青……不过,谁又能想到呢,这三个名动一时、各有千秋的公门高手,居然是昔日声名狼藉、无恶不作的飞血剑魔的弟子!此番柳激烟前来贺寿,其实就是做好了准备,要将武林五条龙分别杀死,以报昔日飞血剑魔的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