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没想到,缇兰会带着莲花糕来找他,甚至不惜扮作紫簪。
同样的紫衣,同样的妆饰,她嘴里学着紫簪唤他“阿旭”,可他的心里却没有得到丝毫安慰,反而觉得自己会被她折磨到如疯如魔。
双手被驱使着掐上她的脖颈,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她来到天启城之后,第一次面见他的时候。
“注辇珂洛尔提氏参见陛下。”
“大胆,你眼里只有朕!却又把皇后放于何处啊?!实在是放肆!难道你自以为还能获得这注辇部的持护?”
头戴皂纱的女子身形一滞,忙颤抖着声音再次行礼,“注辇珂洛尔提·缇兰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他当时循声望去,就是这张脸,就是身下这张与紫簪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报着自己的名讳,一字一句地提醒着他紫簪已经死了。
那时的缇兰明明还很清醒,那时大家都心知肚明,无论长得多么相像,缇兰就是缇兰。
可如今,他绝望地发现,原来连这个女人自己都接受了自己是姐姐的替身的现实,她似是心甘情愿委身于姐姐的光环之下,自然地借由这副皮相去为自己和母族争取利益。
那她自己呢?缇兰又该如何自处呢?缇兰的本心不会难过吗?
怎么会不难过呢?可既然难过,又怎么会容忍自己扮作她人?!
他恨,恨缇兰自以为是地扮作紫簪,恨自己事到如今却不自觉地在替缇兰鸣不平,更恨仪王之乱中活下来的人是自己。
残破的身体被千方百计地救了回来,可心已经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早难以自渡,更遑论拯救他人。而这份痛苦,既然她想尝,那便来吧。这条通往黄泉的路太黑太长,他无法救她出去,所以便只能拉着她一起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