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极端些,人去指责野兽不应为了生存而伤人,这有道理吗?

“我没有资格对您的行为去评判,在我的认识里,您已经做到您当时所能做到的最好,在没有谁告诉您该怎么去做的情况下,您保护好了自己,保护好了同伴。”

没有接受过任何知识、并不了解这人世,如同一张干净的白纸的神明,在初初诞生之时,被暗堕扭曲灵魂后,要找到血腥迷宫中不存在的最优解,不伤害他人,不伤害同伴。

他们甚至为自己没能救下那些审神者而悲痛自责。

“被杀的审神者们,哪怕没有您,时之政府也会将他们换一种方式谋杀。而现在,真正的凶手已经被您们已经处置了,如果仍然于心不安,请去见那些被杀害的审神者的家人,将所有的情况如实告知,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决定如何对待您们。”

她拥抱着他,人类的体温传递给冰冷的刀剑。

“我会与您们一同前往,无数次的道歉,无数次的告知真相,直到您们原谅自己。”

“……”

怀中的打刀轻微的抬起头,发红的眼角让他看起来仿佛并不是坚硬的金属,而是一碰就碎的雪花。

“……您会留下来?”

“不,”她说,轻轻拂开他的额头汗湿的灰发,“我不能一直留在这儿……但,可以再待长一些的时间。”

打刀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哭泣的神情。

“……哪怕我们做到这个地步,哪怕让您伤痕累累,您……也还是愿意,为我们让步吗……”

“因为这不是您们的本意,”她缓慢而轻的一下下抚摸他的后背,打刀如同温顺的野兽,驯服的颤抖的靠在她怀中,“如果未曾被伤害、被污染,您们会和其他的刀剑先生一样,再痛苦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对待我。”

“但我们还是这样做了……”

“您们只会这样的思考方式,这是时之政府带来的错误,被暗堕的灵魂无法保持正面思维的精神。”

“……为什么?”

他的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

“为什么,偏爱我们?”

戴西西顿了一瞬。

在她的怀中,这把打刀还不知道自己问出了多么鲜血淋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