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小’皇帝对汉家的掌控,已经没有人能影响了······
“哦······”
就见御榻之上,抬手阻止公卿百官即将爆发的怒火之后,刘盈只装摸做样的低头思虑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东西的刘盈,才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望向长阶下的匈奴使者。
“使者之意······”
“——马邑一战,乃吾汉家先毁盟约?”
“而非贵主单于,因安东之事心生不满,方使左贤王率军南下,围攻云中?”
刘盈澹然一问,却引得那使者将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不假思索便开口道:“正是如此!”
“安东之事,我主撑犁孤涂,只是希望和皇帝陛下商谈,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和汉人起冲突的打算。”
“但皇帝陛下的军士,却因为几个迷路的牧民,而对我大匈奴的部族发起攻击?”
“——这,是什么道理?”
“这难道不是皇帝陛下,率先打破过去的友好盟约,攻打我主撑犁孤涂的子民吗!”
面不改色的话语,却引得刘盈戏谑一笑,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驳,而是意味深长的望向那匈奴使者。
“呵······”
“既然如此,还请使者解释解释:云中城,是如何破的?”
“——莫非,是朕因为攻击匈奴牧民而感到愧疚,才下令匈奴的左贤王,把云中城攻破的吗?”
“还是朕下令云中城的汉军将士,攻打匈奴牧民的行为,迎来了上苍的怒火;”
“才让云中城,被上苍所攻破???”
却见匈奴使者闻言,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想都不想,便将头昂的更高了些。
“皇帝陛下的军队,攻打了撑犁孤涂的子民,自然应该受到报复。”
“只是我主撑犁孤涂也没想到,贵国的云中城,居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左贤王本只想教训一下云中城内的汉人,为那些死去的牧民报仇;”
“却不曾想,我大匈奴的锐士刚出现在云中城外,城内的汉人就都跑光了。”
如是说着,那匈奴使者还不忘得意地侧过头,在殿内汉家百官身上扫视一周;
又自顾自哼了一声,才继续说道:“见云中城被汉人抛弃,左贤王这才继续南下,想要和马邑的汉人解释清楚。”
“但皇帝陛下却派出军队,将我大匈奴的左屠奢,围困在了马邑城下!”
“甚至纵容自己的军队,杀死了我大匈奴好几万勇气,就连左贤王,都险些被皇帝陛下的军士杀死!”
“如此背信弃义,枉顾友好盟约的行为,皇帝陛下,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发生这样的事,我主撑犁孤涂,难道不应该派外臣,来向皇帝陛下讨个说法吗!
!”
说到最后,那匈奴使者更是莫名恼怒了起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就好似他才是汉天子,而御阶上的刘盈,却只是匈奴单于账下的某个裨小王······
正所谓:主辱臣死;
见匈奴使者如此信口开河,甚至毫无顾忌的指责起自己的君主,殿内的朝臣百官,只顿时又激动了起来。
人群中,丞相王陵、曲周侯丽商等老臣,更是激动地向那匈奴使者扑了上去!
若不是身边的人拦着,怕是这两位年纪加在一起,足有一百三十岁的老功侯,都能把那匈奴使者火火撕碎!
但最终,御榻上的刘盈,又一次抬起了手。
激动不已,恨不能把那匈奴使者咬碎的汉家君臣,也再次愤愤不平的回到各自的位置,咬牙切齿的坐下身来。
却见御榻之上,刘盈仍旧没有流露出丝毫怒意,只好整以暇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哦?”
“讨说法?”
“那使者不妨说说,冒顿老贼,要朕怎么给说法?”
轻描澹写的一语,却轮到匈奴使团的那几名成员,怒气冲冲的瞪向上首的天子刘盈了。
只是在殿两侧,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匈奴使者也只能强自按捺着胸中怒火,阴恻恻答道:“对于这件事,我主撑犁孤涂早有交代。”
“只要皇帝陛下,能为自己在马邑犯下的过错,向我大匈奴做出足够的赔偿,并将俘获的匈奴勇士归还给我主撑犁孤涂,这件事,我大匈奴就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