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着自己的将军战败,这显然不是刘盈的作风。
但万一靳歙胜了,刘盈,该怎么封赏这位食邑万户,又在军中威望颇高的武功侯?
只能封王。
而且要封,就得先封齐王,再移封为楚王,然后寻个由头,贬为信武侯······
咳咳咳;
好熟悉的画风······
“信武侯荣养,非朕无容人之量;”
“实信武侯,于宗庙、社稷皆有大功。”
“朕不忍信武侯,终亦得循往昔,绛侯周勃之故事······”
想到这里,刘盈索性也不再忌讳,满是坦荡的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而对于刘盈的坦荡,王陵、陈平、张苍三人,也只感到由衷的钦佩······
“臣等,知之矣······”
见三人赞同了自己的做法,刘盈便也稍点点头。
暗下稍一思虑,便又莞尔一笑。
“于信武侯,朕亦有筹谋。”
“——待来日,太后立储、社稷有后,信武侯便当再归长安,以教太子兵阵之事;”
“待信武侯百年,朕更当以家人礼,迎信武侯神主牌位于高庙,以为吾刘氏之家臣······”
“盖朕不愿有功之士,因君臣相猜,而致晚景凄凉。”
“故日后之臣、后世之君,有此功勋盖世之国士,便可循朕与赐信武侯荣归故里之先例,以保全君臣之谊······”
闻言,三人终是心悦诚服的站起身,对刘盈齐身一拜。
待刘盈回过礼,三人也各自坐回座位,今日的议题,才终于被刘盈摆上了台面。
“马邑大捷,乃吾汉家前所未有之大胜!”
“有此战之胜,边墙,便可稍得三五岁安宁。”
“然待三五岁之后,北蛮得以休养生息,抚平此战之创伤,汉匈大战,便当不绝于边墙。”
“故朕意:趁此三五岁,胡蛮暗弱、暂无力南下之良机,于云中、马邑、武州一线重整边军,以备来日之战!”
神情严肃的道出这番话,刘盈便稍谈起头,略有些严肃的望向身前的三位老臣。
“不知丞相、曹大夫、内史,可有和良策欲上?”
听闻刘盈此言,三人也是不由深吸一口气,神容之上,也立时带上了满满的严峻。
对于今天这个议题的出现,三人自然是早有预料。
毕竟都是开国元勋出身,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臣,对于这场马邑大捷,可能引发的汉匈双方战略格局变化,三人自然是能有一定的预见性。
而对于刘盈‘早日备战,重整北方防线’的意图,三人也是感到由衷的喜悦。
——在先前,三人最怕的,就是刘盈因为此战大胜,便得意忘形,以为匈奴人真的不堪一击,就打算乘胜追击,继续和匈奴人大战!
又或者,是满足于这前所未有的重大胜利,便从此不再过问朝政——就像几百年前的夫差一样。
而刘盈即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满足于一场马邑大捷,而是冷静的分析出了未来的汉匈战略格局,无疑是让三人心下大安。
至于刘盈提出的问题,三人,也持一致看法。
“陛下。”
“今马邑大捷,大军尚未班师,更凛冬腊月将至。”
“臣意,陛下首当所虑者,乃使北征之关中兵马,又羽林、虎贲二校凯旋而归,再于云中之事稍行筹谋。”
“及边墙之事······”
便见王陵稍一思虑,而后轻声道出此语,又稍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陈平、张苍二人。
待二人齐齐点下头,王陵才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匈奴乞和之使,恐至迟,亦当于春三月入朝。”
“待彼时,陛下先观胡蛮之欲,再商吾汉家边墙之事,亦尚不迟?”
听闻王陵此言,刘盈只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暗下思虑一番;
抬起头,见陈平、张苍二人,也似乎是这个意思,刘盈也终是轻笑着点点头。
“既如此,便依丞相之意,待胡蛮遣使,再议北墙之事。”
“——只云中郡守之职,丞相,可万莫再行拖延。”
“毕竟马邑一战,本当乃‘云中之战’;”
“朕,实不愿见云中城破之事,再有后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