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条不足五尺宽的栈道,而且还有马匹,要供三万人通过,起码至少也要好几天的时间!
而眼下,留给挛鞮稽粥的时间,却只有一晚;只等明天天亮,重新走上山丘的汉人士兵,就必然会发现那条从这马邑-武州一线,直通向塞外的栈道。
然后呢?汉人会怎么做?
“汉人,不会放我们离开的······”
“至少,不会放我们所有人离开······”
“就像盯上羊群的恶狼一样;”
“不狠狠咬下一块肉,汉人,就不会就此罢手·········”低沉阴郁的语调,也惹得一旁的哲别和金山王再次低下头去;不单是这二人,整个匈奴大营之内,都被这样一阵低落的情绪所笼罩。
从本心上出发,挛鞮稽粥,其实还想再战一场。——带着剩下这近三万人,实打实和汉人战一场!
就算无法取胜,也要让汉人意识到:草原的挛鞮氏,绝对不是任人拿捏的羔羊!
但到了这一步,饶是挛鞮稽粥,也已是生不起丝毫战意······
“我楼烦部,愿意为屠奢断后!”正思虑间,身边传来哲别一声低吼,惹得挛鞮稽粥不由侧过头去;却见一旁的金山王,此刻也是半不情愿地跪倒在了哲别身边:“我金山部,也愿意为屠奢效命!”看着眼前,这两个明确表示‘我可以留下来死’的匈奴贵族,挛鞮稽粥的眼眶,也不由为之一红。
“这一场战争······”
“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如果不是我非要来马邑,白羊王就不会死;”
“折兰部,也不会遭受这般惨重的损失······”语调满是沧桑的几声感叹,却也让挛鞮稽粥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知来由的神圣使命感。
“我,必须回到草原!”
“我要告诉撑犁孤涂,告诉每一个引弓之民,汉人的力量,强大到了怎样的程度!”
“我要告诉他们,汉人的作战方式;告戒他们,要躲开身着铁甲的汉人士兵!”
“——我,要亲自带领匈奴,强大起来!”
“今天失去的一切,我,都要亲手拿回来······”咬牙切齿间,一字一顿道出这番宏图大志,挛鞮稽粥低落的目光当中,也重新燃烧起熊熊烈火。
但这堆火,却和那最后两句话一起,被挛鞮稽粥深深藏在了心底······
“您的意志,白羊\金山人的使命!”见挛鞮稽粥重新振作起来,一旁的哲别、金山王二人,自也是赶忙跪下身来;也是直到这一刻,挛鞮稽粥,才终于第一次展现出了草原霸主,所应该具有的狠辣。
“传我的命令!”
“左贤王本部的两个万骑,立刻从山丘后的栈道离开!”
“楼烦部,紧随其后!”满是决绝的做下吩咐,挛鞮稽粥便低下头,看向面露孤疑之色的哲别。
“白羊王,已经没了;”
“白羊部,也已经元气大伤。”
“回到草原之后,白羊部、折兰部,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才能选出新的王,又要花更多的时间舔舐伤口。”
“楼烦部,不能再出事了······”低沉、平缓,又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终是让哲别心悦诚服的叩首在地,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挛鞮稽粥的调遣;而当挛鞮稽粥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金山王身上,金山王面上的神容,却立时有些古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