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陛下护着俺们农户,呔那贪官污吏胆大包天,往后,那也得掂量着点儿!”
在这一刻,年轻人的脸上,已然是带上了一抹‘我和皇帝把兄弟’的自豪,和兴奋。
反观稍年长些,尤其是发虚间已落了白的老者,此刻却是悄然红了眼眶,走到了人群外的角落,悄悄朝未央宫的方向跪了下来。
“圣君临朝·······”
“圣君临朝啊········”
“合该刘氏坐天下,合该陛下,继太祖高皇帝之后啊··········”
随着人群中走出的身影越来越多,众人也终是次序反应过来,略带迟疑的环顾一圈左右,终还是来到最开始那几位老者身后,对未央宫的方向跪下身来。
“民等,唯愿陛下千秋万代,长乐未央~~~”
一声并不齐整,却又无比真挚的拜谒声之后,便是数百道人影齐齐匍匐叩首,对未央宫内,那从未曾谋面的少年天子,献上了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而在众人身后,看着眼前这一番从不曾见过,甚至都不曾梦到过得身影,青年文士呆愣之余,也是不由有些感叹起来。
“尚未动身之时,多闻坊间言当今仁善宽厚,爱民如子。”
“今日一见·······”
“嘿···········”
略有些尴尬的笑着摇摇头,文士便侧过身,循着众人跪地匍匐的方向,也对远处依稀可见轮廓的未央宫深深一拜。
按理来说,文士身无官爵,便是对未央宫跪地叩首,也绝不算跌份。
但于旁人不同:这个文士,却有着自己的坚持。
对于佩服的人,即便只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文士也能放得下身份;
但若是不敬佩的人,即便对方有多么崇高的地位,文士,也有‘威武不能屈’的风骨!
今日的所见所闻,虽已让文士对刘盈有了一定的好感,但也仅限于‘长身一拜’的程度;
至于跪地匍匐、五体投地,恐怕还需要更多·······
“先是修郑国渠,留‘渠不成,都不铸’之论·······”
轻声呢喃着,文士不由得抬起头,望向那宛如耸立云端的未央、长乐两宫,以及依旧不见只砖片瓦的长安城。
“后又官营粮米,平抑粮价,与民饱食·······”
又是一声轻喃,文士便又低下头,看向已从地上直起身,又眉飞色舞着四散而去的众人。
从这些人的面色、身形上,文士虽看不出什么贵气,但起码也没看出‘面呈菜色’之类的东西。
“嗯·······”
想到这里,文士又自顾自沉吟片刻,终还是抬起头,深深望向未央宫那依稀可见的轮廓。
“君择臣,臣亦择君。”
“及吾食不食汉禄·······”
暗自思虑着,文士只意味深长的一笑,旋即侧过身,从地上捡起行囊,而后一举扛上了肩。
片刻之后,本还人满为患的露布周围,便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这一天,有一个不起眼的身影,自长安东而来,进了戚里了‘全’府;
几日之后,这个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未央宫侧殿;
几年之后,一个‘寒门逆袭’的故事,传遍了整个关中,为街头巷尾的百姓所称颂;
几十年后,这个青年文士,被葬入了安陵脚下;
百十年后,一个本不存在与史书上的名字,和今日这份‘甲子诏谕’一起,出现在了史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