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吴国之地势,除因临海而可渔,又煮海得盐、开山得铜,便几无他法······”
面色忧愁的道出此语,阳城延的眉宇间,更不由带上了些许谨慎。
“鱼、盐之利,自当以盐之利重;”
“然自陛下令臣遣少府匠、吏,于吴东广开盐田,晒海而得盐,煮盐之利,便已非吴王所可得。”
“又开山得铜,事涉‘禁民私驰山泽’之令,非陛下诏允所不能行;”
“故今,吴王若欲得养其民,便只得开垦以劝耕、出海以渔捕此二者。”
“依臣之见:单此二者,恐不足以使吴王尽养其民······”
将自己对吴国的了解大致道出,阳城延便低下头,摆出一副沉思的架势,实则,却紧紧等候起了刘盈。
——纵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
近乎一无所有的吴国,实在是让人很难想出除盐、铜之外,究竟还有什么产业,能改变糟糕的状况。
尤其是在少府晒盐初显成效,并对传统的‘卤煮得盐’工艺造成毁灭性冲击之后,吴国唯一的出路,似乎只剩下铜矿这一项。
而这一项,却是关乎到宗庙社稷之安稳,天下币制之统一,中央-地方格局安全的重中之重······
“嗯······”
“少府所言无谬。”
“单只渔、农之所得,确不足以养吴国之民。”
“然盐、铜之利,皆乃社稷之根本,断不可为诸侯所私掌。”
神情淡然,语调却极为强硬的道出这句话,刘盈便稍一昂上半身,调整了一下坐姿,才好整以暇的望向阳城延、杨离二人。
“故朕今日召少府、杨卿,便欲以此事问策。”
“——除渔、农之产,铜、盐之利四者,可得新法,以供吴国自养其民,而使吴王再无私怨少府‘贵米东输’之理?”
将难题甩给阳城延、杨离二人,刘盈便浅笑着低下头,端起面前的茶碗,自顾自品起茶来。
吴国的问题,确实很难办。
可若是不难办,那刘盈也大可不必召这两位心腹之臣入宫,以商量对策;
朝堂也大可不必花费每年上百万石的俸禄,养着这蛮吵的公卿朝臣。
——问题,不就是用来解决的吗?
——臣子,不就是帮君主解决问题的吗?
如果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那这满朝人杰,也就妄称自己为‘俊杰’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事,是因为自己麾下的少府而起,阳城延在看到刘盈的强硬态度后,眉头只顿时皱在了一起。
见阳城延这幅作态,刘盈也不由心下稍一急,余光却扫到阳城延身侧的杨离,只一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架势。
“杨卿若有善策,亦可直言;若得用,朕必重赏!”
刘盈一语,似是让杨离放下了什么估计,连‘不必赏’的客套话都没顾上说,便赶忙起身一拜。
“陛下。”
“诚如陛下、梧侯所言:除铜、盐之利,可供吴国自养其民者,便只余渔、农。”
“此二者中,农者,多赖土之肥、广,水之混、足,故欲使农产骤丰,实非易事。”
“然渔者,多赖舟、床之固,又捕网之坚、阔;”
“若使吴国得坚船、阔网,以依海而兴渔捕之业······”
似有所指的道出一语,杨离稍一止话头,又皱眉思虑片刻,才自顾自沉沉一点头。
“臣以为此法,或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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