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
“嗯······”
会心一笑,吕雉便又自顾自笑着一摇头,重新望向陈平时,脸上便再度挂上平日里那抹古井无波,又尽显雍容的和蔼笑意。
“曲逆侯不必多虑~”
“召卿入宫,非吾欲策问,乃有要事,欲遣卿亲为。”
轻声一语,自是惹得陈平赶忙一拱手,就见吕雉缓缓站起身,望向陈平的目光中,更是隐隐带上了一抹深意。
“一者,卿出宫之后,当往未央宫,传吾口谕。”
“——赵王密谋叛逆,然皇帝目无国法,但枉顾律法,更代赵王求情于吾面。”
“故令:依刘氏之宗法,禁皇帝于未央,日夜习读《汉律》足三月;待皇帝知己之过,再除此禁·······”
意味深长的道出此语,吕雉不忘深深注视向陈平目光深处,又怪异一笑。
“此事,关乎皇帝威严,‘万万’不可为外人知。”
“吾信曲逆侯,方以此事相托。”
“曲逆侯,可万莫‘辜负’吾之信重才是······”
听闻吕雉这番信息量庞大的话语,陈平只惊慌失措的赶忙低下头,表示自己明白。
就见吕雉继续道:“其二。”
“赵王密谋叛逆,吾已遣建成侯率南军禁卒,往缚赵王。”
“只适才,宫外似有宵小谣传:皇帝枉顾吾之诏谕,亲往而携赵王走,藏身于未央。”
“故吾欲使曲逆侯亲往,以探明赵王,此刻可还尚在府中?”
说着,吕雉不忘善意的‘提醒’道:“依吾之意,建成侯公忠体国,若又此变,当会立禀于吾知。”
“且皇帝自幼仁孝,当不至枉顾吾之诏谕,携赵王而藏身未央之理······”
闻言,陈平稍一思虑,便又一点头:“臣,谨遵太后诏谕······”
“其三。”
“待前二事罢,曲逆侯便乔装而出,往请留侯。”
不同于方才,道出前两条时的意味深长,道出这第三条时,吕雉的语调中,已尽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务告留侯:乔装暗行,趁夜入宫,万不可使二人知留侯所踪!”
听出吕雉语调中的强势,明白过来吕雉没有在说反话,陈平终是直起身,神情满是严峻的一拱手。
“臣,必不负太后重托!”
言罢,陈平便规规矩矩与吕雉拜别,旋即神情阴郁的退出了长信殿。
看着陈平离去的背影,吕雉却再度循着殿门,望向那依稀可见的未央宫宣室殿,嘴角之上,已尽是欣慰的笑容。
“但吾儿知为母之虑·······”
“呵······”
“便吾为恶人,又何妨?”
神情满是温和的发出一声呢喃,吕雉终还是缓缓坐回了御榻之上,重新拿起了面前的卷宗。
而今日之事,也在后世太史公的笔下,留下了一段精彩纷呈的记载。
——汉十二年夏六月,赵王反长安;
高后闻而大怒,遣兵捉拿,然太宗皇帝念手足情谊,暗往而携赵王走,藏未央宫。
知太宗皇帝之意,建成、曲逆皆谎报高后:王于府中。
秋八月,太宗皇帝再入长乐,以手足之情言于高后,高后感太宗之仁,泣曰:皇帝为天下王,不独为我子。
秋九月,太宗皇帝颁太祖遗诏:迁赵王刘如意为淮南王,计相北平侯张苍、赵相汾阴侯周昌各为左右相,另曲逆侯陈平为王太傅。
又赵王先反长安,高后恐其复反,故使郦侯吕台为淮南中尉,尽掌淮南兵。
得北平侯、汾阴侯各为相,又得曲逆傅教左右,更无再反之兵,淮南王日夜笙歌,再无大志;
太宗皇帝十九年,王薨六安,谥曰:厉。——《史记·淮南厉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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