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3章 使黄河如带,泰山如厉···

至于丞相萧何,更是已重疾缠身,迫使天子刘邦只能将曹参召回长安,开始为接替萧何做起了准备。

今天这场祭礼,萧何能亲自前来,就已然实属不易······

九卿没人,三公也没人,长信殿上空愈发沉寂,这也使得跪地匍匐于广场中央的阳城延,不由一阵紧张了起来。

——若不是知道怎么回事,阳城延恐怕都要以为自己的‘认罪’,是被在场的数百人都接受了······

“父皇。”

正当阳城延哭的眼泪都有些不够用,都开始盘算起要不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呼号在祭台上响起。

待阳城延如蒙大赦的抬起头,就见太子刘盈缓缓上前,在刘邦身后两部的位置跪下身来,满是严肃的对刘邦一叩首。

“儿臣以为,此间之事,皆非父皇之罪也。”

“盖因儿尝闻: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父皇裂土以王有功者,本乃君恩浩荡;怎奈韩信、彭越、英布之流得陇望蜀,得父皇恩泽而不思报恩,反暗行叛逆事。”

“此,皆不过异姓诸侯不可取、外姓之人不可王之明证!”

满是笃定的道出一语,就见刘盈稍直起身,继续道:“往昔,父皇念此辈之功,而裂土王之,此乃父皇之仁。”

“待此辈心生异念,父皇又兴兵伐之,此,则为父皇之威。”

“而今,父皇以天下生民之计为己任,独承宗庙社稷之重,此,更乃父皇之信!”

“故儿以为,父皇万万不可因此辈之罪而加之己身。”

“况此辈之罪,亦有儿监国而不查、为臣而未能为君分忧之责······”

“纵父皇欲加罪,亦当加罪于儿臣,而不当罪及己身······”

飞快的运转着大脑,将自己能想到的话一股道堆出来,刘盈便忐忑的抬起头,打量起了老爹喜怒不测的面庞。

——自先前,于丰沛提及‘迁刘如意封赵王’时起,足近两个月的时间,刘盈都再也没有得到老爹的召见······

朝中的事,老爹一句‘病了,要歇着’,就全都甩给了下面;偏偏刘盈又不敢动。

再加上朝中要害职务大半空缺,过去这两个月,即将接过丞相之担的平阳侯曹参,无疑是度过了一段无比艰难的‘试用期’。

而今日,刘盈却是再也不能缩着头,和老爹继续将‘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的游戏玩儿下去了。

这不单单是刘盈出于朝堂、出于天下的考虑,也同样是出于对未来的考虑。

——在老头子最后的这几个月当中,刘盈还有许多事需要老头子点头,甚至需要麻烦老头子亲自动手······

却见刘邦闻言,只目光深邃的注视了刘盈片刻,便面无悲喜的正过头去。

而后,便是老天子沧桑的嗓音,再次于长信殿外的上空响起。

“斩马!”

一声令下,祭太下的刽子手将手中巨铡猛地活下,那白马的头颅应声落地!

也正是在马头落地的同时,几名侏儒上前按住马的躯体,尽可能的让血液都从马脖处,流进了一方青铜尊内。

如此足足过了数十息,失去头颅的白马都停止了挣扎,那方盛满马血的铜尊,才被祭礼官恭敬的送到了天子刘邦面前。

在刘邦伸出手,用手指轻轻蘸起一些马血,并涂红自己的嘴唇之后,祭台下的百官朝臣也次序上前,学着刘邦的模样,将马血涂在了自己的嘴上。

刘盈不知道的是:今日的场景,在数十年后的史书之上,留下了以下这样一段记载。

——汉十二年冬十一月,乙巳,皇帝于长乐宫斩白马,于元勋功侯歃血为盟:使黄河如带,泰山如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

但从老爹的反应中,刘盈清晰地认识到:老爹,还没有原谅自己。

准确的说,是还没有想好该不该原谅,又或者说,是还没想好刘如意,究竟该不该被移封为淮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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