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温、恒善、恢信,皆为朝堂论以为良善。”
“便是赵王,亦尚知以礼待人、恭敬师长。”
“独长此子·······”
“唉·······”
说到这里,吕雉只苦笑着朝殿外一昂头。
“前日,叔孙太傅请来几位大贤,于宫中教诸皇子习读经书。”
“然辰时,长晚到三刻;暮时,又早退半晌·······”
“昨日习读,长更大闹石渠阁,竟又气走了好几位老儒·······”
“宫里都说,那几位老儒出宫之时,便是颌下苍髯,都已不遗几绺·······”
听老娘说起七弟刘长在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刘盈也是不由苦笑起来。
要说当今刘邦,八个儿子里有那个最‘不类父’,那或许还有商榷的空间。
——畏首畏尾的长皇子刘肥、从来不知‘流氓’为何物的老好人刘恢、毫无存在感的老六刘友,甚至包括刘盈本人,都可以竞争一下这个荣誉头衔。
但要说谁最像刘邦,首当其冲者,便是皇七子刘长无疑!
在先前,刘长年纪还小,没显现出性格,这才让天子刘邦生出‘如意类我’的念头。
但此刻,在刘长刚刚年满三岁的眼下,这位七皇子所展露出的‘天赋’,就已经惊艳了整个长安。
虽然离开长安有一段时间,但无论是走之前还是走之后,七皇子刘长的‘光荣事迹’,也从不曾消失于刘盈耳旁。
就说方才,吕雉提起年仅三岁的刘长大闹石渠阁,气走教书的老儒不说,还把老家伙们的胡子都拔掉了不少。
授业之师,被学生把胡子拔了个底儿掉,这够过分了吧?
还没有!
对于这位七皇子殿下而言,这,顶多不过是开胃菜!
就刘盈目前所知:在自己离开长安的这几个月时间里,刘长光是因为‘不敬学师’而被吕雉关禁闭的次数,就不下三十次之多!
什么迟到早退、拔老师胡子,都还算轻的!
刘盈甚至听说这个弟弟,还动不动往老师脸上吐口水、往老师的鞋里放异虫,乃至于一言不合,就给七老八十年纪的老儒一个大逼都!!!
这样一个顽劣不堪的皇子,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时代,都肯定躲不过皇帝老爹一阵板子。
但偏偏眼下,是汉室!
坐在皇位上的,又偏偏是刘邦!
在从丰沛回转长安的途中,刘盈亲眼看到老爹在收到关中传来的‘趣闻’后,在御辇内笑的前仰后合。
至于原因,对刘盈而言,也着实不算难猜。
——现在的刘长,实在是太像刘邦了·······
刘盈甚至可以肯定地说:如果老爹小时候,先太上皇也曾给老爹找过老师,那老爹对付老师的办法,也必然和如今的刘长如出一辙。
毕竟有些东西,并不是单靠学,就能学会的·······
起码对于刚三岁的刘长而言,耍流氓这种天赋·······
绝对属于血脉传承!
想到这里,刘盈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眉宇间,却也不见丝毫不愉。
对于弟弟‘爱胡闹’这一点,刘盈看的还是比较开。
毕竟再怎么说,一个爱胡闹的弟弟,总好过一个温文尔雅、风评上佳,还有个姓戚的母亲整天哭啼啼的弟弟。
“如此说来,长,可是又为母亲禁足宫中,面壁思过?”
却见吕雉闻言,只笑着摇了摇头,旋即稍叹一口气。
“长自幼丧母,尤其母困顿之时,母亲,本可稍行救助·······”
“唉~”
“于长,母亲心中有愧·······”
说着,吕雉便面带苦涩的稍低下头去。
“及禁足,母亲倒是想。”
“只今日辰时,长、恢便自侧殿遁走,不知又去了何处。”
“宫中风闻,长似不忍母亲劳苦,欲制一织机?”
“又恢素来憨厚,当是为长又诱拐去了何处·······”
看着母亲说话的同时,面上却始终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刘盈也是不由低下头去。
要说刘盈这几个兄弟,谁身死最凄惨,那恐怕就当属老七刘长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