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靠近前线二百里范围内’,结果整场战役的主战场,都被刘盈直接放在了自己所在的庸城;
尤其是‘不身处险境’一项,刘盈违背的最为彻底。
——若是将此次平叛中,刘盈所采取的主要战略战术总结成一句话,那直接就是‘以自己做诱饵,把英布困在庸城之下,以尽快促成决战’!
如此激进,甚至可以说是如此冒险的战略部署,别说是身为储君太子的刘盈了,恐怕当今汉室百十来位元勋功侯,都没几个人有胆子玩儿!
想到这里,刘盈对母亲吕雉的恐惧,也是愈发强烈了起来。
因为刘盈才想起来:在前世,老爹刘邦御驾亲征,去平定英布之乱,又在楚地与英布主力遭遇时,就连老爹刘邦,都是第一时间选择避战,以求‘挫敌锋芒’······
“唉~”
“一顿臭骂,估计是怎么都免不了了。”
“如果不说两句好听的,说不定还要关禁闭······”
正当刘盈预测着自己可能遭受到的‘惩罚’时,一旁的吕释之思虑再三,也终是苦笑着上前,低声劝道:“殿下。”
“于殿下此番平叛之所行,皇后纵是心坏恼怒,也当不抵思子之心切。”
“便是于殿下稍有责备、喝骂,亦不过出于挂念、担忧······”
“况殿下身皇后独子,纵此时不见皇后,也断无一世不见皇后之理?”
听闻吕释之此言,刘盈即便心中仍有迟疑,也是不由的苦叹着点了点头。
“是啊······”
“反正躲不过······”
如是想着,刘盈便带着类似‘早死早超生’的想法,缓缓向着司马门走去。
但刘盈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刘盈想象中凶神恶煞,随时可能变身成暴龙的母亲吕雉,正擒泪站在宣室殿外的瞭远台,满怀思念的紧盯着司马门。
此时的吕雉,在等一个人。
在等一个头顶远游冠、腰系赤霄剑,身着太子冠冕的瘦弱身影,从司马门走入未央宫······
·
与此同时,长乐宫,长信殿后殿。
闭目躺在病榻之上,仍因嘴中那股药味皱眉不已的刘邦,也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客人’。
“陛下···可好些了?”
一声苍老而又熟悉,语调却极为缓慢的轻唤传入耳中,惹得刘邦赶忙撑起身。
待看清萧何那老态龙钟的身影,以及那张遍布沧桑的面庞,老天子也终是被身旁的内侍扶坐而起。
“萧何啊······”
“咳咳······”
“不过几月不见······”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又······又老了些啊······”
听到刘邦这一声不是夹杂的咳声的低语,萧何足足反应了三息,才呵笑着抬起头,又费力的将耸拉着的眼皮抬起了些。
“陛下说的是······”
“臣······老的快了些······”
“唔······”
“快了些······”
看着萧何那佝偻的身影,以及那张即便老的眼睛都睁不太开,都还让人觉得和蔼无比的面庞,老天子也是不由红了眼眶。
笑着眨几下眼,将眼眶边的泪水憋回去,刘邦才伸出手,在两位寺人的搀扶下起身,缓缓来到了萧何身前。
“萧何啊······”
“萧何······”
“朕之师······”
“朕之兄·········”
几声低沉的感叹道出口,一旁的寺人也已取来蒲团,待刘邦盘腿坐下,又将一张厚厚的锦被披上刘邦肩上。
就见刘邦缓缓伸出手,拉过萧何那不比自己光滑到哪里去的老手,轻轻包在了自己的双手之间。
“太子······”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