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知,当任何职······”
在心中稍嘀咕两声,郦商便意味深长的对曹参笑着一点头,才稍走上前,来到了刘盈身侧。
“殿下亦不必焦急过甚。”
“颍阴侯、博阳侯二人,虽勋、爵不比舞阳侯、信武侯等民间,然亦乃久经战阵,熟稔战事之宿将。”
“——由颍阴侯,虽功勋不显,然其率军御卒之能,可谓丝毫不下于舞阳侯!”
语调满是笃定的道出一语,郦商不忘再轻松一笑。
“即殿下早先有令,又沿途无有阻碍,颍阴侯、博阳侯所部,便当无有耽延过久之虞。”
“更或此刻,颍阴侯、博阳侯已抵淮水以南,隔水而望叛军大营,亦未可知?”
听闻郦商这一番温言劝解,刘盈纵是眉头仍旧紧锁,却也是面带认可的点了点头。
灌婴、陈濞二人带领驻守淮阳的关中兵马,先南下渡淮水、再东进至英布叛军大营正南方向的淮水南岸,算是刘盈很早之前就做好的安排。
在战前,刘盈虽然下令各路兵马分开,将淮南国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前世的记忆也使得刘盈老早就知道:英布会从哪个方向踏出淮南国,又会朝着哪个方向进攻。
只不过,刘盈实在无法解释自己一个‘不知兵事’的少年太子,为什么能百分百猜准英布的动向,所以只能做出那些看上去很合理,实则却没什么用的安排。
但在英布掌控荆地,北上谋楚之时,刘盈就算依旧无法解释何谓‘生而知之’,却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早在决定将帅帐从丰沛移至蕲西,好使英布前来,再引至庸城对峙之时,刘盈便已经下令灌婴、陈濞二人,率所部关中卒南下渡淮水,而后东进至庸城正南方向,于淮水南岸扎营,退敌后路!
早先,战况不够明朗,刘盈也就没有多提此事。
而前日,曹参夜袭叛军大营,又率军入驻庸城,战局再生变化,刘盈也没再瞒着,将此事尽数说了出来。
不能怪刘盈口风不紧,实在是曹参‘率军入城’的举动,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别说刘盈了,但凡是个对战争有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只要不是敌我兵力差距太大,那援军抵达战场之后,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该和待援部队汇合!
最理想的方案,是多路援军和待援部队一起,对敌人实施反包围;
再差一点,就是一到两路援军,与待援部队呈掎角之势或三角之势,以遏制敌人的战略选择空间。
对于待援部队,也就是此刻的庸城守军而言,援军抵达的作用,也绝不是‘再来几万人一起守城’,而是从城外某个方向突然出现,给城外的叛军来一下狠的,好缓解庸城的压力!
而现在,曹参麾下的齐军入城,与原本驻守庸城的关中兵马合力守城,无疑是让城内守军对‘援军’的期待,掺杂进了些许杂质。
——如果后来的援军,也都和曹参一样,那怎么办?
一支援军前来,惹得叛军前去驱离,庸城则开城威胁叛军,让叛军调头回来,然后再对庸城猛攻一夜;
这边城墙上战况愈演愈烈,那边援军不想着扎营,再把叛军大营一烧,等叛军回身救营,又率部钻入庸城······
如此反复几次,庸城守军再多个几万乃至十几万人,自然是愈发固若金汤。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刘盈此来,是来平叛的,不是来守城的!
光靠守城,是绝对无法歼灭叛贼,结束叛乱的!
刘盈自陷庸城,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能守住一座城池’,而是用自己做诱饵,让英布无法从庸城脱身,好让各路援军从外围困住英布,从而在楚地结束这场叛乱的!
如果前来的每一支援军,都和曹参一样拒绝在城外扎营,而是率部涌入城内,那还怎么击败英布?
就算最终,英布麾下叛军久攻庸城而不下,士气涣散而使刘盈平叛成功,那也绝非刘盈所能接受。
——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无论是当下,刘盈平定淮南王英布叛乱,还是后世的现代化战争,只要战争还在继续,那每一天,都是天大的支出和损失!
旁的不说:此刻,刘盈麾下关中卒,加上灌婴、陈濞二人所带领的关中部队,人数就超过了十万人!
光是这十万人,每天就要吃掉上万石军粮,用掉几百匹醋布!
按照关中此刻的粮价,上万石粮食,可就是两千多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