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带怪笑的道出这番话,吕雉便稍低下头,朝手中那卷明显才拆封不久的奏简一努嘴。
“此简,乃燕王之奏。”
“盈儿不妨一猜:燕王此奏,又言何事?”
神情满是轻松地发出一问,吕雉不忘再补充道:“又燕王以何为奏,方使陛下留绛侯、曲逆侯暂驻长安,以备‘他用’?”
听闻老娘这两问,刘盈的脑海中,只悄然涌上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燕王卢绾······”
“唉·········”
心绪五味陈杂的发出一声哀叹,刘盈也终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吕雉的问题之上。
装摸做样的‘思考’片刻,便见刘盈眉头稍一皱。
“父皇另燕王遣使,以阻匈奴南下,后又燕王使张胜叛汉投敌······”
“嗯······”
似是孤疑的沉吟片刻,刘盈便略带试探的抬头望向吕雉。
“父皇留绛侯、曲逆侯,必是北墙有事。”
“然今,父皇抱恙而归京歇养;若是匈奴南下,单只绛侯、曲逆二人,恐无以抵挡胡蹄之南下。”
“再者,若北墙确有胡骑肆虐之虞,父皇便断无剐彭越得肉,往赐英布以逼反淮南之理,而当求稳于关东,以使大军陈驻于北墙,而关东无有乱起之虞。”
说到这里,刘盈的语气,也渐渐自信了起来。
“故父皇留绛侯、曲逆侯,当非匈奴南下。”
“又今,陈豨败亡已成定局,英布之将反,儿亦临将出征平叛。”
“如此说来······”
语调平稳的说着,刘盈只话头悄然一滞。
“齐王、荆王、楚王皆宗亲;赵王、代王乃皇子,且尚未就国······”
“英布有儿往征,长沙王又历来恭谨;南越赵佗,亦于淮南不远,若有变,儿当可合英布而平之······”
呢喃着道出这番似是漫无目的,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引导话题的‘自语’,刘盈终是缓缓抬起头,将深邃的目光,锁定在了吕雉手中的竹简之上。
“燕王奏报······”
“莫非······”
意味深长的又挤出两个字,就见刘盈猛地抬起头,瞪大的双眼中,尽是一片匪夷所思!
“燕王,乃父皇手足肱骨之臣啊!”
“纵宗亲反,燕王,亦断无反叛之理才是?”
见刘盈面上,满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惊骇之容,吕雉面上的怪异笑容,终是缓缓趋于温和。
“不愧是吾儿。”
“只稍提点,便已悟透真由!”
毫不吝啬地道出一声夸赞,吕雉也没再继续绕弯子,而是随手将手中竹简,递到了刘盈面前。
而后,便是刘盈‘着急忙慌’的摊开竹简,最终,看到了那段早已储存在记忆中的回忆。
“燕王臣绾谨奏:奉陛下诏命,臣遣张胜往出,而欲阻匈奴南下,随行使团十数人。”
“使团奉臣令,北出数百里至幕南左贤王之帐,竟见故燕王臧荼子臧衍,已为匈奴左贤王庇护。”
“不数日,使团更有二三贼子,为贼孽臧衍贿以金玉,以劝张胜择木而栖;张胜誓死不从,贼子便散步蜚语,曰:燕使张胜,已为左贤王臣。”
“臣亦为此绯言所欺,方以诛张胜阖族奏于陛下当面。”
“今,张胜已使命尽毕,重归蓟都,北蛮匈奴虽得陈豨恳请,亦已为张胜吓退,必无以南下!”
“及张胜,臣一时为蜚语所蔽,以污其忠,实有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