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满是坚决的道出一语,刘邦面容也是稍一肃,望向吕雉的目光中,也稍带上了些许无奈。
“皇后可知,此因何故?”
见吕雉仍不愿开口,刘邦只自顾自摇头一笑,旋即悠然上前两步,语调中,也带上了一股莫名的感怀。
“往昔······”
“唉······”
刚一开口,刘邦便不由话头一滞,满是愧欠的撇了吕雉一眼,又摇着头发出一声长叹。
“朕活往一甲子,其首四十七载,皆于丰沛得过且过,未成一事。”
“后二世立而天下乱,朕得天时而夺人和,兴兵伐秦,方立得些许功业。”
“后又项羽遍封诸侯,朕先还定三秦,后东出函谷,与项羽决战垓下,终立汉国祚······”
满是感怀的道出此番回忆之语,刘邦的面容之上,却丝毫不见自豪之色。
“后汉立,又关东异姓诸侯遍立;朕每平其一者,又闻另一者反······”
“国朝初立,百废待兴;然自有汉至今,朝堂之力,皆耗于朕亲征平叛,以剿异姓诸侯之事······”
“幸今,异姓诸侯已为朕剪除大半,只余淮南王英布一人。”
“待英布授首,关东,便当可得五十年安和······”
语调满是沉重的道出此语,刘邦便缓缓低下头,终似是下定决心般,再度抬头望向吕雉。
“朕今生,功业可谓尽全,纵死,亦无憾!”
“得立刘汉社稷,朕纵于九泉之下,也当可直背而面吾刘氏列祖列宗!”
“然今,朕老朽而将崩之际,却仍有一事高悬于心,纵寿数将至,亦不敢早崩哪怕一日!”
说着,刘邦终是将满带着祈求和期盼的目光,撒向吕雉那仍写着‘生人勿进’的冰冷面孔之上。
“皇后可知,朕忧之者何?”
听闻刘邦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语,吕雉的心中,也悄然涌现出些许动容。
但只片刻之后,那抹动容便在吕雉面容之上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绝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强势!
见此,刘邦面容之上,不由涌上一抹极尽复杂,又自相矛盾的神情。
——由欣慰、安心,以及苦涩、忧愁,甚至些许忌惮所组成的复杂神情。
“唉······”
“也不知,今日护太子周全之皇后,来日,又可能不为吾汉家之大患······”
在心中发出一声哀叹,刘邦也终是再度坐回御榻之上,将拳头在大腿上沉沉一砸!
“社稷!”
“朕之所忧,乃朕百年之后,吾刘汉之社稷,当否不蹈嬴秦覆辙,以至二世而亡之境地!”
刘邦此言一出,就见吕雉眉头嗡然一皱,神情之上,也顿时带上了些许恼怒。
不待吕雉开口,便见刘邦又是一声长叹,旋即将拳头一下下轻砸在大腿上。
“自盈儿诞,朕便奔走于天下,先以沛公之身入关中,后又汉王之身,自三秦南下汉中。”
“后还定三秦,朕又东出函谷,合关东诸侯之力,以同项羽决雌雄!”
“待社稷鼎立,朕亦不得暇,岁岁往走以平关东异姓诸侯······”
说到这里,刘邦便抬头望向吕雉,略带感激的一点头。
“往十数载,太子得皇后亲身教诲,自不比二世之暴虐。”
“又元勋功侯之不恭者,多已为朕去之;吾汉庭,亦无赵高、李斯之流。”
“然皇后,终不过女儿身······”
“太子受教于皇后身侧,可谓尽得明君、雄主之姿;然太子唯有一缺,使朕辗转反侧,纵老朽而抱病,亦不敢亡崩······”
神情满是哀愁的说着,刘邦望向吕雉的目光,便愈发恳切了起来。
“皇后当知,吾汉祚,乃得兵甲之锐、行伍之烈,方得立!”
“尚武之风,更吾汉家安身立命,享天下供养之根基!”
说着,刘邦不由又是面色一苦,旋即满是哀愁的摇头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