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男子此言,众人无一不连连点头,各自叫苦不迭起来。
其内容,左右不过是拖家带口,上老下小,就指望自己养家糊口之类。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起苦衷,钱不疑只心下冷笑着,将上半身微微一后仰,津津有味的查看起堂内众人的丑态。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终还是先前,开口提议由钱不疑话事的那位老者,率先从自哀自怜的情绪回过身。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停止谈论,便见那老者面带哀苦的叹口气,旋即郑重其事的对钱不疑一拜。
“吾等,皆起于贫微,凭米粮骤然富贵之人,于此事,实无良策。”
“往昔,关中可同长陵田氏比拟者,唯钱公之池阳钱氏;今,钱公更富甲关中,以为吾等之首。”
“还望钱公念往日之情面,不吝,以教!”
说着,老者便不顾自己花甲高龄,竟对着比自己小了足足二十来岁的钱不疑,沉沉一拱手。
只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众人也学着老者的模样,齐齐对钱不疑一拱手。
“还望钱公,赐教!”
看着众人强忍着不甘,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的模样,钱不疑心中,只觉一阵心旷神怡。
心中稍发出一声享受的呻吟,钱不疑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忧虑重重的模样,缓缓从软榻上起身。
“欲解今日之难,吾只上、中、下三策,以供诸位择选!”
应声举起三个手指,便将钱不疑颇有些高人风范的将双手背负于身后,戏谑一笑。
“下策,自是遵从太子所行之令,于春三月甲午日(初一)前,尽售手中存粮。”
“哦,是了······”
“——前几日,长安来信,言少府于粮市张贴告示:以石二千钱之价,勿限量以购米粮。”
“诸位若不欲亏损过甚,亦可往售米粮于少府,当可稍止损。”
“如此,今岁,诸位纵无言牟利,亦亏损无多;售粮于少府所得之钱,亦可令寻良业,继行商贾事······”
待钱不疑面带嘲讽的道出这‘下策’,不出钱不疑所料,众人面容之上,并没有出现赞同之色。
见此,钱不疑沉吟片刻,便将面上讥笑一敛。
“中策,诸位可遣奴仆、家丁,藏说中米粮于深山、僻野,以待日后。”
“——此番,太子以政令之强,而绝吾等粮商米贾之活路,然待秋收,关中无吾等粮商米贾,黔首所得之农获,何人可买而储于仓?”
“太子如此行事,不过小儿骤得大权,所行之乱举!”
说到这里,便将钱不疑面带悠然的坐回座位,旋即轻松一笑。
“不瞒诸位,此数日,吾已得信:于太子所布之政令,陛下已遣天使折返长安,以传圣谕!”
“又去岁,长安物论纷纷,乃言陛下以为太子不类己,欲易储而立赵王。”
“此番,陛下又遣天使折返,当乃见太子胡作非为而不能忍,故遣天使携诏书而回,以斥太子!”
“更或忍无可忍,以天使携天子诏而行废立事,亦未可知!”
“若果真如此,诸位只需安坐数日;待天使一至,诸位所藏于深山之米粮,当可复现而售与名。”
听闻钱不疑此言,众人面容之上,终于出现过去十数日一来,第一抹安心的笑容。
“当如是!”
“太子胡作非为,陛下安能坐视?”
“必是遣天子面斥太子,而尽废太子所行之令!!!”
不料众人刚开始面带欣喜的谈论起来,先前那老者便似有所虑的一皱眉。
几经纠结,老者终还是委婉的对钱不疑一拱手,稍待试探道:“此策,当可谓完全。”
“然钱公方才言,此,不过中策?”
“莫非,除如此万全之策,钱公另得绝佳之上上策,以对此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