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叔孙通看来,对于儒家之学说,年仅十四岁的太子刘盈虽然称不上精通,也应该大致有所知解。
也正是源于此,叔孙通上一次给刘盈上课时,才会撇开儒家典故不说,转头去将始皇帝焚书坑儒的故事。
叔孙通本想着,作为汉太子,刘盈必然很容易就能接受‘暴秦’这个设定,也大概率会对饱受摧残的儒家士子抱以同情。
但在当时,刘盈虽没有开口反驳,叔孙通也看得出来:对于自己口中‘焚书坑儒’的往事,刘盈,只怕是根本没有听进去。
这样一来,当叔孙通今日再次前来太子宫,以学师的身份站在刘盈面前时,便不由犯了难。
——经书典故,刘盈都有了解,‘陈年旧事’,刘盈又没有兴趣。
不知道该讲什么,叔孙通便也索性将难题扔回给刘盈。
——臣不知道讲什么了,还是殿下自己说,想听什么吧?
听闻叔孙通此言,刘盈倒似是对这位老儒的小心思毫无知觉,只稍带诧异的一抬头。
“太傅之意,凡儒家之事,太傅皆可述而傅教?”
说着,刘盈面上困惑更甚。
“若孤未记错,太傅之所学,似是专精《仪礼》,由以今之《汉礼》为先?”
“莫非太傅一精而多通,于余者,亦有所知解?”
见刘盈面上疑惑,叔孙通面色稍一滞,不由摇头一笑。
“家上此问,倒是令臣颇有些意外?”
温尔一语,便见叔孙通稍叹一口气,面色中,也涌上些许唏嘘之色。
“家上或有所知:仲尼所兴之儒学,自春秋延至战国,于战国末,至赵人荀卿荀子之手,方可谓大成。”
“后荀子于齐稷下学宫,传儒家六经于门徒。”
“《诗经》,为荀子授之与齐人浮丘伯;后浮丘伯又授《诗》于申培、白生、穆生等人。”
“陛下胞弟,今之楚王刘交,亦曾受《诗》于浮丘公。”
听闻叔孙通讲述起儒家经典的传续,刘盈也不由摆出一副兴致盎然的面容。
见此,叔孙通心下稍一安,便清了清嗓,继续着自己对回忆的描述。
“《仪礼》,则为荀子授之于楚人陆贾;及今,陆贾蒙陛下知遇之恩,已为太中大夫。”
“二世三年,赵高杀二世而立子婴,陛下曾遣使往贿于金玉,方得自武关破秦中。”
“彼时,为陛下所遣之使,便乃已故广野君郦食其,及今之太中大夫:陆贾。”
见刘盈听着自己的话语,表露出一副极尽专注的神情,叔孙通也终是放下心中的大石。
“及《春秋》,则为荀子授与今之计相:北平侯张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