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秋时声音含混、骂骂咧咧地扑腾,安吾无视她的垃圾话,若有所觉地与看过来的织田作对视。他们三人有着自己独特的孤独、且极为敏感,所以他们能感受到,津岛秋时的精神状态非常疲惫、如同在与什么东西赛跑。她的接近是有目的性的,但没有恶意,好像只是为了找到梦想中的、可以暂时休憩的避风港。
“我啊,又做梦了。”津岛秋时从吧台上爬起来,努力整理乱糟糟的卷发。她垂着头,冷不丁开口。
“什么梦?”见她没了下文,安吾配合地询问。
“梦到我小时候的事。”津岛秋时放下手,右手中指弹了下杯壁,荡开的声音如水波般,使她游向过去。
“我的记忆力向来好到离谱。梦里的那时候,祖母还没病倒,父亲和母亲才刚被军方邀请。”
在獾巢般存贮时光的酒吧内,少女平淡到清冷的表情都温柔了下来,仿佛笼上一层雾气,又好像逢魔之时的夕阳下,行人的容貌都被模糊。
“他们说终于找到了可行的研究方向,起码能早七年得出最终成果。还说解决问题后就一起去旅游,任谁都想不到这样乐天派的傻子是老牌贵族家主夫妇。”
织田作和安吾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吧台边是收好的蜡笔盒,摊开的画本上,歪歪扭扭的红色大猫膝下环绕着五只不同颜色的小猫。
鸢色眼睛的黑色猫咪在似乎是浣熊的动物身边绕来绕去,戴着圆眼镜的浣熊趴在草地上,打瞌睡。
“不想失去的东西,终有一日还是会离你而去。人们渴求的一切有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追求的东西,一个都不存在。”
来自斯贝塞产区的苏格兰威士忌散发着清澈的果香与花香。金色的酒液入口圆润,带着甜味。津岛秋时举高酒杯,灯光下的威士忌有着琥珀般的蜂蜜质感。
“这就是真理,杀死原则等于杀死自己,我永远不会用这种逊得要死的自杀方式。但我现在拥有很多。活着是否会有好事发生我还是无法肯定,不过我可以肯定,人的生命是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