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明当时还没正紧的拿到度牒,别的道观自是不收。想着回家吧,好容易寻到地方,才知道父母已经带着其他孩子逃荒而走,五服内都没了亲戚,如此一来自是没了投靠的地方。好在他虽没有度牒,可道士该会的东西倒是学的不少,故而在用身上仅有的几两银子在县城租了院子住下之后,慢慢的倒是也过了起来。

帮不舍得大钱请道观正紧道士做法事的人家做点送葬的活计;帮纸扎铺子,棺材铺子做些丧葬用品;乡野小村里看个风水;行走山间采药打猎;甚至因为会写字,还能接点写墓碑牌位的润笔。一来二去的也攒下了些银钱,买了宅子,娶了媳妇,有了儿子,儿子成亲,生了孙子,这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

只是这人吧,许是就不是个享福的命,中年丧妻不说,老了老了,这猛地一下,灾祸又上了门!先是儿媳妇怀第八个孩子的时候,八个月摔了一跤,好容易孩子活了,这大人没熬过三个月就咽了气。接着儿子出门帮人送信猛地失了踪,寻了三个月都没半点痕迹。而他自己呢!本就一边找人,一边照顾家里孩子的,心力交瘁疲乏不堪,一日又淋了雨,这可不就一下子倒了下去嘛,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呢。

好在他确实是有人缘,病倒后邻里间帮忙的不少,沈依依又及时穿了过来,这一家子老小才算是稳住了日子。

不过这一次三婆婆却是说错了,那字迹可不是老头的。

“嗨,没呢,最起码还要吃上三天的药,吃完了药,也要养上好一阵子,到底这么个岁数了,缓过来慢些。不过,家里除了我爷爷,难不成就没人认字了不成?我就能写,大郎,二郎也能写。以往不过是没做过,胆子小吧了。赶紧的,三婆婆算账,到底几个钱,咱们这可是做生意呢啊!”

这泼辣的小辣椒的样哦,看的三婆婆都不想搭理,就没见过这么不知道客气的娃娃。不过想归想,该算的还是得算。

“怎么做小元宝?这能有30个钱不错了,倒是这莲花宝塔不错,手艺挺好,能给50个钱,通幽文书价钱高些,100个钱,总计186个钱。”

“等等,还有呢。”

“还有?我说大丫,婆婆知道你这家里孩子多,养活起来难了些,可这做活也不能太过了,你还小呢,别熬出病来,若是你也病了,让那一屋子孩子靠谁去?”

都是街坊邻居,多少年的关系了,虽说谈起钱来,一个铜子都要扯皮,可关心不做假。说着话的三婆婆还上下的将沈依依打量了一番,确定了人没事儿才松了口气。这样的关切,沈依依感觉暖暖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来,顺手将手里刚才拿出来的纸包往三婆婆手上一塞,说到:

“放心,我知道好歹,也不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那几个小子丫头的,虽说还小,却也不是吃白饭的,都能做些散碎的事儿,让我省了不少的力气。”

她这么一说,三婆婆倒是点了点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咱们这样的人家,三五岁上就开始学着做活也是常理,这是什么……朱砂?娘唉,这东西你也做出来了?这可耗费功夫的很!”

才打开纸包,一看到里头那艳丽的颜色,三婆婆就是一阵的惊呼,别看她们都一样是靠着丧葬的东西过活的,可手艺却颇分等级。靠着纸做活的,终究是最底层,能做出类似朱砂这般的才是本事人。更要紧的是,不说手艺难度的问题,光是从石头到朱砂这一层层的折腾,傻子也知道耗费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功夫。

看到这朱砂,三婆婆老于世故便知道,这家里怕是有什么要用钱的花销了,不然这孩子也不至于从这上头做打算。朱砂这东西别看小,可技术含量却不低,一个孩子,爷爷还病着,她拿出来,那是担着被人夺了方子去的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