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位“陈刺史”虽然躬身迎接,但他的人才还要在被他亲迎的黄县马之上,老实说,罗炜这会儿叫是还没见过真的陈光蕊能生得如何惊天地泣鬼神,反正如果他是殷温娇小姐,但凡见过这种品质的男人,眼里是绝壁容不下其他次品的。
罗炜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随着人潮往江州城方向而去的,主要是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揣着手机行天下,哪怕身无分文都不妨事的时代一去不复返,无论是他,还是身边的这仨货如今都还是身无分文的主。面对连几个大子都掏不出的穷逼,连常年游走于码头到南城区这段路线上载人载物的平板车车夫都撂了脸子,不得已,他们四人只得靠十一路自行解决这段路程。
罗炜边走边埋怨身边的三人:“你们一个个的,有龙子、有龙女、还有得道的大师,哪怕都跟炜哥我似的没有往口袋里揣钱的习惯,这么多年的修炼也白修了吗,连点石成金这么基本的术法都不会。”
三人齐齐懵逼脸。
乌巢禅师说:“什么点石成金,老和尚我根本没听说过,再说了,我们佛门之人游历在外,什么东西是化缘化不到的?”
朵绒举手赞同:“别说没听过点石成金了,哪怕真有这种术法多半也都是骗人用的障眼法而已,骗人可是不好的行为。”
鼍洁则说:“我说炜哥,除了极个别脑瘸的国家之外,你觉得哪家是直接用金子当货币的?”
他纯粹发发牢骚而已,这点他当然知道,哪怕真有金子,也得先去首饰铺子、银楼、当铺这样的地方才能兑换成钱。罗炜很发愁:“那怎么办,咱么一没有钱,二没有身份,等下估计连城都进不去。”
没想到乌巢禅师微微一笑,居然从怀里掏出一叠密密麻麻写满字还用了大印的纸,随意的抽出一张交到罗炜手上。古代的文书大家都懂的,现代人哪怕能看得懂多半也得靠一半看的,一半的一半蒙的,以及剩下部分的脑补。原来这是一张来自乌鸡国的“过所”官文,大致讲的是乌鸡国崇尚佛法,也仰慕天朝上邦的威仪,特派遣“皇家学院”的优秀学生组成“考察团”,合计多少多少人,前来“游学考察”,里头的人数还是个空白,可以后添加的。
看了手里的这张,对乌巢禅师剩下的那一叠更加无限好奇了,然后罗某人就看到了一打“过所”,有宝象国、车迟国、祭赛国、朱紫国……连这会儿还没有因为得罪玉帝,理论上尚处在风调雨顺中的凤仙郡的都有,弄得罗炜看这位的眼神都不对了:“我说禅师,敢情在某人西游之前,您这边就已经东游过了呀!”
乌巢禅师笑眯眯:“善哉善哉,我们只是想考验取经人的向佛之心,又不是真想把人困死在西行途中,自然是有必要提前探探路子的,要知道这一路沿途的国家无数,取经人别没栽在考验之下,却倒在了世俗之中的国与国之间的倾轧积怨之上。”
趁着乌巢禅师说话之际,罗炜一伸手就想去扯那叠“过所”,结果摸了个空,有些讪讪的开口:“那啥,我看看有没有更合适我气质的国家。”
乌巢禅师很不给面子的把东西往怀里一揣:“不用了,施主一看就是从乌鸡国来的,没有比这张更合适你的了。”
你妹才长得像乌鸡国来的,罗炜心里暗骂。
从现在开始,他罗炜一行就是一群来自乌鸡国的歪果仁了,只不过乌巢禅师这副模样也不方便继续跟着,当然,人家也实在不想掺和到这群蛇精病接下来的勾当中,或许正如他说的那样,是因为不方便,更有可能是实在丢不起那人,原因是罗炜竟然想出了要去衙门的后门那边自卖自身的主意,简直不知所谓。
罗炜表示,真不是他脑抽,他不是想着让殷温娇再生出一个儿子来吗,以防万一,当然是近距离接触才能伺机而动。呃,这句话貌似有歧义,纵使罗某人有那个贼心,啊呸呸,是没那个贼心更没那个贼胆,他想混到刘洪跟殷温娇周围只是为了促进小夫妻俩顺利孕育宝宝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仨目前虽然摆脱了黑户的身份,却依旧是身无分文的赤贫,真心没有更多的选择给他们。
但事实证明,即便走投无路想要自卖自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连普通人家都不会收年纪这么大还来历不明的下人,更不用说刺史府这种前衙后邸的特殊地方了,负责守着后门的两名门房倒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做派,但一听罗炜的来意,脑袋就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不成,咱们刺史府怎么能随便进人呢,而且,老爷说了,光夫人陪嫁过来的二十来号下人就够用了,无需添人。”
不得已,鼍洁跟朵绒就只能按照提前说好的那样卖起了惨,当然,鼍洁还是要脸的,戏精附体的就只有朵绒,她直接从袖口里摸出一只手帕,抹着眼角嘤嘤嘤:“老人家,我们好惨呀,我们来自乌鸡国,都是官宦人家送去皇家书院进学的,就因为仰慕大唐文化,不远万里而来,谁知途中先是因为水土不服病倒,又碰上了沙匪横行,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在渡江的时候行李落船被冲走了,现在已经身无分文,只剩下乌鸡国主替我们开具的一份过所了。”
其中年纪略大的门房居然是识字的,接过那张纸仔细观瞧:“虽然有些不通,但你们本非我东土人士,能懂得规矩也是难得了,只是这乌鸡国……”
旁边的年轻人噗嗤一声乐了:“什么乌鸡国,听都没听过,难道是专门养鸡的国家?这鸡还有乌白之分吗?”
年纪略大的门房瞪了他一眼:“没见识的崽子,”转身向罗炜三人致歉,“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那就更不能对朋友无礼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没有落脚之处,你们来的时候经过衙门口的正门了吧,就那条路,你们沿着那条路一直往东,过了朱雀大街到城东继续直走,过三个路口能看到个插着杏黄色大旗的大门,那里是咱们陈大人特地辟出来交给黄县马来开办招贤馆的,只要有一技之长,又或者有向学之心,如果无处可去,就都能住进招贤馆的。那里管吃管住,每天还有两堂义学大课,很合适你们这样不了解我们大唐的人。”
好说歹说都无用,加上天色渐晚,罗炜三人除了下船前的那顿之外,一天下来水米未进,不得已,只得先屈就了这个安排,再图后计。
招贤馆门口值守的小厮见到三个风尘仆仆、饿得眼冒绿光的家伙一点都没有鄙薄的态度,相反,没等他们提出要求就已经好吃好喝的招待上了,虽然只是饼子咸菜和茶水,却也称得上雪中送炭了。
茶足饼饱之后,三人被领去见了管事汪达,罗炜一听这名字,再一瞅他那模样就知道这人和县主府的管事汪通是哥俩。汪达先看了罗炜递上的过所,居然相当的热情:“居然是乌鸡国的使者,不知贵国王后现在可好?”
罗炜直接被问懵了,下意识的回答:“陛下和王后都很好!”
汪达见罗炜的样子便知道他大概并不清楚内情:“你不知情也属正常,你们王后本是我朝先太子乳母的女儿,因机缘被炀帝封为新童县主,赐婚给当时还是乌鸡国太子的你国国主。”
汪达这货虽然只是简单的叙述,眼中的得色却是藏都藏不住的,这家伙坏的狠,是欺负谁不懂吗,明里面是在表示咱们是亲戚,不用辣么客气,实则,咱们大唐一个下人的女儿到了你们国家就能当王后,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们心里得清楚了。
问题是罗炜这边的三人,两条龙就别说了,剩下的那个现代人对古代的皇族又能有多少敬畏心,何况也不可能因为当了半天的乌鸡国人而对乌鸡国产生什么感情。
尽管打着邦交的旗号,招贤馆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因此汪达还是要询问一下三人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这点罗炜三人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鼍洁和朵绒二人稍稍展现了一些他俩的武力值,而罗炜则表演了传说中的数算能力。当然,他门均表示自己的各项能力还需要进一步的进修,来大唐就是为了多多学习的,因此这三人的身份在汪达那边的记录就成了,来自乌鸡国的主子罗炜,领着一个护卫跟一个会点拳脚功夫的贴身女仆。
“咱们招贤馆占地广阔,中轴线叫做招贤路,这条招贤路把招贤馆分成了东馆和西馆两部分,诸位有识之士都是住在东馆这边的,至于这道往西馆的大门只有在义学大课开课的时候才会开启,招贤路的尽头是藏书阁,里头的书只能翻阅抄录不能外借。”汪达领着罗炜一行人边往住处去边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