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格外忌惮法亮、广明二僧,罗炜也不打算难为他们,倒是蜈蚣精对传说中的开光法宝很好奇,于是任由另外两只拖着半残的一只回到紧后头的茅草棚子安置,自己则拽着罗炜往前头去了。
罗炜只知道,他出井口的时候,日头位于头顶偏西一些的位置,经过一番折腾,这会儿已经是黄昏了。穿过红楼又去过三国的他到现在都学不会看太阳确定时间这项技能,只能判断个大概其,因此当蜈蚣精表示已近酉时上三刻、也就是下午五点三刻的时候,他也就惊讶了一下,然后表示自己快饿扁了,需要先祭一祭五脏庙,便打算暂且撤回后院。
眼见着好容易才摸到前院,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何况罗炜哪怕对古代做饭之麻烦有了一定的了解,却习惯的没怎么往心里去,于是蜈蚣精一把拽住他:“别开玩笑了,全是和尚的地方能吃点什么,青菜煮豆腐还是豆腐煮青菜?何况据说东胜神洲这边的大小城镇的宵禁管理很严格,你总不见得想在这鬼地方呆一晚吧!”
二人那被现代美食惯坏的胃口终于达成了一致,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刚好还有时间赶在宵禁之前进城,然后找一间提供吃住的客栈舒坦的过一晚。
不过罗炜仍旧对和尚们会在城隍庙的大殿里念经做早晚课的事情不太理解:“那三个说这帮和尚每天早课晚课不停歇的都一个半月多了,你说一帮子和尚对着城隍爷的泥塑木胎念佛经有意思吗,如果真看中了地皮打算改建成和尚庙,哪怕不大兴土木的改造一番,至少也该把供奉的对象换换吧!”
蜈蚣精的修为虽远高于虎力大仙他们,却同样是正宗的道门弟子,面对罗炜的问题当然也不明白:“那三个也忒是没用,法亮、广明二僧不准他们窥伺,他们就当真一直远远的躲在后院那边,还被当猴耍的扮成和尚模样,简直丢人现眼,一点用都没有!”
到了和尚们做晚课的时间,罗炜和蜈蚣精小心翼翼的摸上大殿的台基,外头当真一个把风的都没有。他俩慢慢的靠近以白纸封起来的窗户。有些事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罗炜使劲的舔了舔手指,打算先把窗户纸捅个窟窿,本来静谧无声的殿内缓缓的传出苍老沙哑的声音:“今有法亮、广明率弟子十人,奉我佛法旨协力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以大慈大悲之心普渡幽冥之死灵,于此处镇守超度七七之日。今即将大功告成,以《大慈大悲大愿八荒定鼎心经》率领江州城隍及其属臣特归于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名下。”
卧槽,这帮和尚拿什么脸去代表人家城隍老爷?
随着叽叽歪歪听都听不懂的念经声此起彼伏的从殿内传出,罗炜还没什么事,蜈蚣精暗骂一声,刚来得及摆出防御的姿态,就跟被土方车撞飞出去的无助少女般,口吐鲜血的倒飞出去,在夕阳下划出一道鲜红的抛物线。
罗炜被这个变故惊呆了,也顾不得暴不暴·露,铆足劲追着凌空的蝎子精而去,这会儿功夫,大殿里头也注意到了外头的情况,只不过念经的声音并没有停止,过了片刻,也只有一名肥头大耳,手持菩提介鞭的大和尚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出。
蜈蚣精这一振飞直飞出二三十米远,罗炜紧赶慢赶的也没防住他跟个炮弹似的将地面的石板砸个粉碎,他也不敢上手,只敢轻轻的以一根指头搭在蜈蚣精的鼻翼,看看这货是不是仍旧活着。
蜈蚣精倒是还有力气,软软的把罗炜的爪子拍开:“起开,你刚才舔的就是这根指头。”
罗炜松了一口气,正这时,广明推门而出,念经声顿时如同冲破牢笼般汹涌而出,蜈蚣精竟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罗炜吓了一跳,顾不得许多,一把将蜈蚣精半托了起来:“大师兄,上仙爷爷,魔君大人,你不能死啊,在这里,也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了!”
即便没有罗炜这一嗓子,广明也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但别看这位一脸蠢像,实则却是个谨慎人,他举着菩提介鞭石阶而下,也不进一步靠近,双方隔着二十来米对峙着:“何人,擅闯我庙门,意欲何为?”
罗炜且顾不得广明的问话还要不要脸了,又是掀眼皮又是掐人中的仕途把蜈蚣精弄醒,广明见对面俩人一人面色死灰,一人头都不抬,又问了两遍,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也有些恼了,仗着手中之物邪祟不侵以及自身的武力值,大着胆子靠了过来。
由始至终,罗炜和蜈蚣精的正脸都没有落在广明的眼里,在不明情况之下,罗某人自然也不希望发生意外,于是算着广明靠近的速度,嘴里头缓缓的默念:“赐……予……我……力……”决定瞅准机会,先把人拍哭了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打南边又来一和尚,这位和尚看起来非常老迈,身周却隐隐散发出一圈佛光。老和尚凌空画了个圈,很随意的便招出一只鸟巢,鸟巢在罗炜的震惊中迅速逼近,并且迎风而长,飞到罗炜和蜈蚣精旁边之后,平地起风波,将二人射了进来,罗炜也彻底人事不知。鸟窝裹挟着二人画作一道金色的遁光飞掠而去,而南边的老和尚冲着广明的方向双手合十:“这二位施主与贫僧有缘,你且回转告知法亮,他二人我乌巢禅师先带走了。”
………………
罗炜是被饿醒的,醒来的地点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房间里的家具一应俱全,却不带任何软装的部分,说明这里是一间闲置房。而作为一间闲置房,又未免太一尘不染了些,以上种种可以看出,这家人应当极富裕,并且对下人管理得颇有条理。
旁边躺着只剩下一口气的蜈蚣精,不过他这会儿的气息平和了许多。这位可是面对“压力锅”都能继续欢蹦乱跳的主,罗炜现下也有些明白过劲来了,问题明显出在了那什么《大慈大悲大愿八荒定鼎心经》上,他虽然对佛经神马的并没有研究,但一听这么长的名字就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估么就是这经文把蜈蚣精给震成了重伤。
这会儿天已黑沉,罗炜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便偷偷摸摸的摸出了房间。溜出门才发现,所在的房间居然位于一间上了锁的还算别致的小院之中,这种锁头没什么卵用,即便从外头锁了也能推出一臂宽的门缝来,稍大一些的石头就能轻松砸开。只不过罗炜担心动静太大会把人引来,只得满院子的转悠,最后还是捡了一根树枝回到了先前的那间西厢房里,用树枝把窗户尽量撑大,这才翻窗而出。
偷偷摸摸停停走走间,这处宅邸的主人的富贵程度令人咂舌,走出去将近十分钟,经过的先前所在的那样的小院也有了七八处,居然都是空关着的状态。这一路居然没见到半个人影,可见这一代并非主人家经常活动的区域。
越过一片沙沙作响的竹林,再走过一座石桥,继续往前,骤然嘈杂了起来,小径两边挂满了浅黄色绢帛笼罩的灯火,把接下来的路程照如白昼。左手边的院子里是呼和声以及鸡飞狗跳,进进出出的是统一着装的男女仆役,右手的方向时不时传来丝竹之声,还有男男的畅谈叫好声,明显,这家主人正在搞一场规模不小的夜宴。
罗炜可还记得唐朝时期执行得相当严格的宵禁制度,可见这帮子参加夜宴的男男稍后都会住在主人家,这家子的富贵程度在罗某人心里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虽然好奇这家人的身份,但首当其冲的还是解决生理问题,于是他尽量隐在暗里,绕着厨房所在的小院转了一圈,还真给他摸进了一排下人房里。
说起这家的下人还怪有意思的,不管是在宴会上伺候端茶倒水的,还是斟酒传菜的,又或者不用露面只在厨房干活的,不论男女,统统上身穿芽黄色的小袖短襦,下着孔雀绿的紧身长裙,裙腰高系,显得干净利索。最最奇特的是,不知道这些古人是不是也考虑到卫生方面的问题,居然每人的头顶上都用一块方巾束缚住发迹,并且脸上还戴着一只坠有流苏的口罩,方巾和口罩还跟身上的短襦是一个色系的。
偷了一身下人衣服换上,方巾一扎,脸盘子一蒙,罗炜这么一打扮,居然基本豪无违和感,只是他活到这个年头,生平还是头一遭穿裙子,尽管里头不是光着的,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等融入忙中有序的仆役队伍之后,他才知道不对劲出在哪里,原来是自己的后脑勺显得太平了。于是趁人不备,偷了一只刚蒸好的小包子,在手里倒腾的稍凉一些,偷偷的塞进了后脑勺的方巾里,头型终于和男性仆役们保持了一致。
这下可好,昔日人家扮女人,得往胸前塞馒头,今有他罗炜,扮个男人还得往后脑勺位置塞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