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璃弯下腰,凑到周姨娘耳边,轻柔说道:“我可以和姨娘打个赌,我赌宋福不会选你们母子。他本就有妻子,膝下有三个儿子,最大的今年十六岁,听说十分聪慧,已过了乡试,是个秀才。”

周姨娘浑身上下抖若糠筛,她闭了闭眼,爆发出一声啜泣。纵然百般不想承认,但周姨娘知道,宋玉璃说的对。

一旦事发,宋福完全可以否认一切,周姨娘手中毫无凭据可以证明这孩子是宋福的,到那时候,她是不忠的姨娘,一顿乱棍打死,孩子陈塘,两条小命不过瞬息便烟消云散了。

宋玉璃轻声叹息,示意乳母给孩子喂奶。

那襁褓中的婴儿得了奶水,吃的砸吧作响,憨态可掬。

宋玉璃笑道:“这孩子生的眉清目秀,过个几年,定能长成个美男子,姨娘想不想见他成人,让他给您养老送终?”

此话一出,周姨娘那紧绷着的精神终于彻底崩溃,她趴在地上,呜咽着哭了起来,整个人如同疯癫。

“求大小姐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只要……只要能保住这孩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自这孩子生下以后,她日日害怕她和宋福的事情被戳穿,月子里就胡思乱想的厉害,如今宋玉璃说的话句句扎在她心上,让她不禁一时失态。

房中余下的嬷嬷和丫鬟看向宋玉璃,又是钦佩,又是震惊。方才去押周姨娘,诸人便想了许多法子如何叫她招供,却未料到宋玉璃三言两句,便把她彻底击溃。

只有宋玉璃知道,这审人的法子还是她上辈子从苏九卿那学到的。

苏九卿曾告诉过她,屈打成招是最下成的法子,真正的酷吏,折磨的不是□□,是人心,便是再硬气的人,只要找准了他的软肋下手,总能撬开他的嘴。

未料到,竟有一日,她把他教的法子,当真用上了。

这一日,入了夜,宋福才回到宋府,他本欲今日便走,却因那三张地契耽搁了,他已想好说辞,只说今日寻好买家,明日问宋夫人要了私章,钱货两讫之后,才悄然离去,如此又可多赚上千两白银。

他深夜回来,主屋早已熄了灯,宋福心中难耐激动之情,免不得又去秋兰园瞧瞧周姨娘和孩子。

这个时辰,孩子已然睡下,周姨娘却还未就寝,瞧他来了,竟是眼中含泪。

“这是怎了?”宋福吃了一惊道。

周姨娘呜咽着扑进宋福怀里,浑身颤抖道:“我们的事大小姐好像知道了。”

宋福浑身一僵,如遭雷劈,脸上的血色不禁褪尽,连青筋都爆了出来,他森然问道:“你说了什么?”

周姨娘摇了摇头:“大小姐想是没有证据,只是试探,我什么也没说,她也没多问。”

宋福听此,这才松了口气,想宋玉璃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宋夫人如今又在病中,定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