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人口不安,家宅颠倒,或逢凶险,或中邪祟不利者,我们善能医治。”

王熙凤听了这声音后,本能的觉得不好,扶着夏竹和秋月的手,急匆匆的避到了旁边的屋子里。

贾史氏正坐在贾宝玉屋里垂泪,忽的听到木鱼和佛号声,惊到:“是谁在外头说话,必是个有道行的高僧,快快请进来!”

她话音刚落,那一僧一道已然进了荣恩侯府的垂花门,信步往内院走去。

守门的婆子见了外男进来,还是这样邋遢奇异的人,唬的吓了一大跳,急忙围着要撵二人出去。也不见他们如何动作,只微微闪动身形,就出现在了贾宝玉的院门口。

随着丫鬟婆子的呼叫声,贾史氏颤巍巍的扶着鸳鸯的手走了出来:“都叫些什么!宝玉如今正在病中,你们却这般吵闹,是诚心不想让他好了么!”

还不待丫鬟们回答,贾史氏一眼就瞧见了僧道二人,顾不得多想其他,惊喜的说道:“果真是得道高人!还请二位仙师为家中小子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怎的成了这般样子?”

那僧道两人只微微颔首答应,却不言不语,跟在贾史氏身后进了屋子。

癞头和尚径直取下贾宝玉颈间的通灵宝玉,握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又低声吟诵了一番。叽里咕噜的,贾史氏等人俱都没有听明白,只见他手中的宝玉渐放光芒,随即又敛了下去。

一直挣扎呼痛的贾宝玉,瞬间就止住了呼喊,呼吸也逐渐平稳起来,喜得贾史氏连连念佛。

癞头和尚又把通灵宝玉放回贾宝玉身侧,朗声道:“此物已灵,不可亵渎,需得悬与卧室上槛。还有一位病人在何处?如今只将他二人安于一室之内,除亲身妻母外,不可使外人冲犯。三十三天之后,包管身安病退,复旧如初。”

贾史氏闻言愣了愣,并不知晓哪里还有一位病人,但她的直觉却促使她道:“在另一处,另一处,待会儿我就命人把他抬过来。多谢两位仙师出手,救我孙儿性命,还请让我报答一二。”

说罢,又叫鸳鸯去拿银票:“告示上贴着,若是能解我孙儿之困,贾家愿意奉上白银万两。如今仙师展现神通,我老婆子也不能说话不算话,这小小心意还请二位收下。”

鸳鸯闻言递上个盒子,里头装的正是一万两银票,乃是从贾史氏的私房里掏出来的,并未走了贾家的公账。

岂料这二人却并不想收:“阿弥陀佛,我等出家人理当慈悲为怀,怎能以金银度之?且我们二人与府上小公子之间,颇有一番渊源,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只做因果罢了,还请老太太把东西收回去吧。”

贾史氏不意真有视金钱如粪土的,当即更觉得这二人仙风道骨,必定是何处出来的隐士高人。又听到这和尚说与宝玉有渊源,心中対这个孙子自然再多看重几分,她就说宝玉是个有来历的,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旁边的跛脚道人窥见贾史氏的脸色,心中一定,故作无意的说道:“我等修仙问道之人,不在意人间富贵繁华,只一心向道为上。今次救治府上小公子,并不求什么金银财宝,只想着日后在得手之处,能得府上一二看顾方便就好了。”

贾史氏自然满口应下,那僧道二人面色不变,微微俯身一礼后,瞬间就消失了。

这神出鬼没的手段,更是让贾家众人信服不已。

王熙凤胆战心惊的躲在厢房里,直到鸳鸯来唤她,方才去了贾史氏身边。

“我刚还记得你在我旁边坐着,一转眼的功夫,却又不见人了。你宝兄弟好了!来了两个又道行的仙师,拿了宝玉娘胎里带来的那块玉,吟诵了一番,宝玉就不喊疼了!”

王熙凤陪着笑脸道:“阿弥陀佛,这可真真是大好事!我已经听鸳鸯说了的,可巧刚刚我有些胸口憋闷,唯恐失了体统,便叫春柳陪着我去外头透透气。不想却忽然听到仙师前来,又害怕贸贸然进来,倒扰了仙师做法为宝兄弟诊治,故此才在外头候着了。”

“你顾虑的很是,所幸如今一切都好了。”贾史氏并不在意,她现下可高兴的很呢。

不过随即,贾史氏想起癞头和尚的话,又疑惑的问道:“刚刚那仙师说,咱家府上有两个病人,可如今只宝玉一个啊,另一个却是谁呢?”

王熙凤心中震动,面上却也做出一派不解的样子,摇头道:“这,我也不知了。”

倒是探春插了话:“梨香院前日传的消息,说是老爷夜里吹了冷风着凉了,有些个发热咳嗽。大夫开了药,如今喝着,可效果也不大。”

贾史氏这才知道贾政病了,忙道:“仙师吩咐了,得叫两个病人在一处才好,快快去把二老爷抬过来,等到他们二人彻底好利索了,再让他回梨香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