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的小郡主听了,笑着附和道:“正是呢,我们今日备了许多顽的,母亲还请了杂耍和茶百戏的来,不过那是待会儿吃了饭耍的,且听多了也闹腾。咱们要玩,自然要极新奇又雅致的,方才不辜负这一片红梅花呢。”

余下众人也纷纷点头赞同,五公主也来了兴致,忙道:“我素日出来的少,只听说你们聚会的时候热闹的紧,只不知道往常你们玩儿些什么呢?”

另有几个姑娘便七嘴八舌的介绍起来:“连诗作画,下棋抚琴这是必有的,另外的诸如什么曲水流觞啊,斗草斗花的都有,却不适合冬天玩儿。”

“咱们也可以行令猜字谜,亦或者讲笑话逗乐子,可玩呃多着呢。”

……

众人说的热闹,迎春和宝钗两个并不发话,却也面带笑容的看着。

六公主一眼看到了迎春,不由得出声道:“贾家姐姐,你可有什么提议没有?”

大家猛地听了这话,眼神在六公主和迎春身上打了个转,并无人开口接话。

这六公主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如今只有十一岁,性子活泼开朗,很得帝后的宠爱。她上面还有个同胞哥哥,正是当今二皇子,年方十八,尚未定下正妻人选,皇后母子一直属意迎春的。

这次二皇子和六公主都来,也是为了探一探迎春的意思,若是两方都有心思,说不得皇后便要请司徒曜赐婚了。

迎春虽说没怎么和六公主打过交道,但是背后这些弯弯绕绕,贾史氏和王熙凤都和她说过,所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也因为前次贾史氏特意叮嘱过,她也没有怯惧之意,只微微笑道:“诸位姐姐妹妹说的都好,我一时竟不知道选哪一样好。只我想着,咱们有这许多人,各人喜欢的东西却不尽相同,不如都开上一样,谁喜欢什么自去玩就是了。”

这倒是个和气的法子,谁的脸面都没有落下,也不曾突显了自己。

就是待会儿真的玩起来,大家各玩各的,都是挑的自己喜欢擅长的东西,更不会出丑丢脸,也算是面面俱到了。

其他家的姑娘们听了,也都点头说话,穆家大姑娘见此,便吩咐下人丫鬟们去准备东西。她们且在这里商量,画些什么画儿,作诗用什么韵脚内容,待会儿行飞花令的时候,是喝茶还是喝酒云云,倒也忙的紧。

一时诸事皆备,众人分了好几拨,画画的,弹琴的,喝茶的,作诗的,还有什么都不干只到处闲逛品鉴的,十分其乐融融。

薛宝钗从小的时候,就被薛家老爷寄予厚望,重金延请了名师来教导。故此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作诗连对,薛宝钗在这群姑娘们中间,样样都是拔尖儿的。也是因为这个,许多爱才的姑娘们,也就不再在意她的身份,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讨教起来。

薛宝钗自从来了京城,处处都在仰望别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尝到了被人赞赏的滋味。她本就性格圆滑,即便是被一群姑娘家围着,也还游刃有余的都招呼的到位。

迎春并不出风头,只把场子让给薛宝钗,她知晓自己与这个所谓“表姐”的不同,并不会因此嫉妒。

正在这时候,一个不太认识的姑娘,端着茶盏从迎春身边路过,却不知怎的脚下一滑,一盏茶都扣在了迎春衣摆上。

迎春今日最外面穿的是一条水红色的马面裙,被茶水一污便看不成了,满是斑斑痕迹。

那姑娘见此,脸都吓得煞白了,结结巴巴的道歉:“贾姑娘,实在对不住,我,我太不小心了。”

“不碍什么,我去换了就是。”

迎春笑着起身,安抚了她一句,便叫了身边的丫鬟准备去换衣裳。

这样场合的宴会,姑娘奶奶们总会多带一两套的衣裳,以备万一的。迎春带的自然也有,就在贾家的马车上。

一个大丫鬟半夏匆匆去拿了,另有两个武艺高强的丫鬟,连翘和茯苓,护着迎春去了更衣处,陪她一起等着。还有一个叫蔓菁的丫鬟,则是留在薛宝钗身边,不曾跟了去。

东平郡王府迎春也来过几次,虽然不是很熟,不过沿路都有丫鬟婆子把守,略问了两个人,便找到了更衣处。里头烧着炭盆,还焚了香,略坐一会儿倒也不打紧。

三人进去后,连翘和茯苓服侍着迎春坐下。

连翘性子直,看着那裙子惋惜道:“这裙子可是前几日晴雯刚做出来的,费了她半个月的功夫呢,谁见了不说一声精致。没成想,不过是穿出来半日,便这么毁了,等回去后她还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茯苓也心疼,这料子做工实在是难得,不过她还知道是在别人府里,故此只说道:“你少说两句,回去之后也别在晴雯面前拱火,她最是个爆炭性子,指不定多怄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