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随即解释道:“先生知道我到扬州来,说了此地文风鼎盛,强过京城数倍不止,让我多和这边的学子交流交流,不急着回京。再一个,林姑爷是探花出身,这几日每每指点于我,总有恍然大悟之感,侄儿实在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贾琏倒是无所谓,林如海于科举读书一道,确实是很有一套,若是能抽空指点指点贾芸,确实够他受用的了。贾家族学内的先生,如今也只是以秀才为主,另有两个举人压阵罢了,像林如海这等水平的,那真是捧着金山也求不来的。

不过贾琏担心的是,林如海公务如此繁忙,能有时间去指点贾芸吗?

正当二人商议之时,林如海差人唤了他们两人,还有贾苍去书房说话。所谈的正是关于贾芸科举,以及茂哥儿开蒙之事。

“眼看着梅雨季将来,海边晒盐也要告一段落了,我也就清闲下来了。”林如海捋着胡须,看着贾家这几人和蔼的说道,“我前几日听说芸哥儿明年要考秀才了,你们家祖籍在金陵,考试也得回原籍,来回折腾倒是费时费力。

“索性就在我这里住下,我得空的时候,还能与他交流一番。再一个省了来回奔波的劳累,也能多看两本书,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听了这话,贾琏不待贾芸表态,自己就笑呵呵的答应了:“刚我还和芸哥儿说呢,若是能得了姑父的指点,他这一场便稳了。只是想着姑父诸事繁忙,不过是一场县试,不好劳烦姑父罢了,如今既然姑父觉得芸哥儿留下好,那就让他留下。”

“芸哥儿年纪虽小,但性格却稳重,人也能吃得苦,姑父素日里有什么事情,只管交给他去办。”贾琏说着,一把扯过贾芸来,拍着他的肩头承诺道,“芸哥儿若是办不好,又或者偷奸耍滑的,您只管抽他,凡是都有我担着。”

贾芸先听着林如海让他留下,又听见贾琏为自己作保,心中的感激激动之情,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只一个劲儿的说道:“二叔和姑爷爷放心,我必定好生读书努力,不辜负了二叔和姑爷爷的厚望。家中有什么事情,也只管交给我,我在京中的时候,也时常帮着二叔跑腿,我们家里的大事小情,也都是我处理的。”

“只是我毕竟年纪小,见识的也少,若是有不懂的,还望姑爷爷多教导教导。”贾芸说着,拍了拍胸脯道,“我不怕苦也不怕累,姑爷爷只管下狠手,便是打骂都是使得的。”

林如海摆摆手,笑着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再放心不过了,安心留下就是。”

随即又看向贾琏说道:“茂哥儿也该有三岁多了,再过个年把就得启蒙了,你可为他请好了先生不曾?”

贾琏闻言挠了挠头,颇有些尴尬的回道:“姑父您也知道,我和我家老爷于读书一道都不精通,我们家的姻亲故旧,也都是武将人家,找个靠谱的先生,实在是难得很呐。”

林如海并不意外,如今的大乾国因为天下已定,朝廷対于武将的重视远远不如文官。而荣国府一向是勋贵做派,很不受清流的待见,即便他自己是探花出身,家族从前也是文官世家,和贾敏成亲后都被文士们隐隐排挤了几回。

更何况贾琏其人,虽然因着一系列的发明创造,外加上几样高产粮种的推广,使得贾琏在百姓口中声望很高。

但是文人这个群体却不然,许多人认为贾琏颇有沽名钓誉之感,更有甚者,因着贾琏与当今关系颇为亲近,还说他是皇权的走狗云云。

在这样的情况下,贾琏自然难以请到什么大儒名士,但茂哥儿又是贾家下一代的嫡长孙,教导他的先生必得才德具备方可,不然就是误了整个贾家了。

贾琏见林如海面上的神色,心念微动,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殷切的看着林如海问道:“姑父您的同门同窗甚多,不知道可有推荐的人选,我必定扫塌相待,决计不会亏待了対方去的。”

林如海自然是有的,若不然也不会叫贾琏来商议,见他发问也没有卖关子,当即说道:“我从前未考中进士的时候,曾经出去游历过一年多,在两广一带遇到个友人。他是前朝名士之后,但却于功名利禄毫无兴趣,只愿过自由自在的桃源生活,我们二人结伴游历了一年,颇有知己之感。”

“他的学问绝不在我之下,不过我身负家族期望,后来就独自回京考试任职去了,此后有十几年未见。前几个月,他却又找到了我,原是他家中妻子重病,需得用人参燕窝这等珍贵之物养着,因此钱财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家境逐渐寒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