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娘子却不肯收回来,她既然拿出来了,就是真心要给的:“奶奶给的是奶奶的心,我给的却是为着我的心,哪里有人嫌弃压箱银子多的?至于张扬不张扬的,倒是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你自己立得住,旁人的酸言酸语且不必往心里去。”
平儿再三推辞不下,只得收了这一千两银票,心中却打定主意,日后对吕娘子不说当成亲娘一般孝顺,但也要尽心尽力,不能愧对了她如今的一番心意。
后面的事情便无需王熙凤操心了,吕娘子住到了平儿陪嫁的宅子里,和刘姥姥两人商量着,赶在年前的时候,把六礼中的前四礼给走完了。
因着林琼今年已经二十有一,平儿也快满十八岁,两人的年纪在如今都不算小了,故此婚期定的也近,就在翻过年三月。那时节春暖花开,天气已经转暖,正是成婚的好时候。
自此后,平儿便鲜少出门,只在家中绣制嫁衣。
王熙凤也给了吕娘子半年假,允了她在府外为平儿操持婚事。虽然大头的嫁妆已经备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余下的胭脂水粉等时兴物件儿,还得是成婚前现准备的才好。
不过平儿的婚事还未到,东府里贾蓉的亲事,却被提上了日程。
尤氏是贾蓉的继母,贾敬整日在道馆里修仙,至于贾珍则是忙着花天酒地,自从把儿子送进禁卫队后,就再不过问了,故此,贾蓉日常都是跟着贾琏的。
如今他也满了十六岁,正该是说亲的年纪了,可不论是贾珍还是尤氏,都没有丝毫上心的意思。贾蓉日日看着贾琏和王熙凤琴瑟和鸣,禁卫队里的伙伴们,也各个都开始张罗着娶妻生子,独他一个单身汉,难免心中有些郁郁。
贾琏见他近日里常常愁苦,还以为是有人在禁卫队里欺负他了,便出言问了几次,这才知道是想成家了。
想起上一世里,贾蓉那个身世不明的妻子秦可卿,贾琏就觉得牙疼的厉害。无他,实在是依着今生他收集到的消息来看,秦可卿十有八九是先废太子的私生女了。
这样一想,就不怪乎前世里,秦可卿一个五品小官的养女,过得比王熙凤这个公侯家的小姐还要精致。也不怪贾蓉一个国公府的独生子,居然娶了这么个小门小户的女子进门,都是因着人家的身份尊贵的缘故。
又想想上一世秦可卿的死因,贾琏就觉得东府栽的不冤。
毕竟人家好歹是个宗室女,却被贾珍和贾蓉父子俩联手逼死了,死的还十分不光彩,当今知道真相后,怎么还能容得下这样忤逆犯上的臣子存在。贾珍一家也是糊涂种子,既然因着秦可卿的身份娶了她,为何不能好生善待她。
贾琏摇头叹息了一阵,也就罢了,反正这一世,他是不会再允许同样的事情出现了。
不过给贾蓉找媳妇儿的事情,不论是他自己,还是王熙凤这个隔房的堂婶,都是不适合插手的。故此贾琏便抽了个时间,去拜访了贾珍那个醉鬼,问他可有什么打算。
贾珍这才恍然,自家儿子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可惜他常年管事,这京中哪家闺秀好不好的,自然也不甚清楚。若说是交给尤氏处理吧,尤氏的地位确实不高,在京中的交际圈也不大,贾蓉的妻子日后会是贾家的宗妇,自然不是寻常人担得起的。
故此思来想去之后,贾珍便备了礼物,上门请贾史氏帮忙相看一二:“老太太万请帮帮侄儿,您是知道的,家里尤氏管家还成,可这京中的闺秀却认得的不多。蓉哥儿是我们府里唯一的男丁,如今眼看着到了婚嫁的年纪,还要劳烦老太太操操心,帮忙相看相看。”
贾史氏最近精力不济,但也满口答应了下来:“都是自家孩子,说是麻烦操心的,不过是尽些长辈的本分罢了。这京中适龄的女孩子倒是多,可却不知道蓉哥儿中意什么样的姑娘,再一个家世背景,你和侄媳妇儿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贾珍陪着笑脸道:“咱家也不是什么高门显贵的人家,谈什么家世背景,左不过是求着姑娘家人品模样好就是了。便是家境贫寒些,多帮补些银两也就是了,要紧的是人好,能帮着蓉哥儿顶立门户就行。”
这话一出,贾史氏等人便明白了,要找个能干有手腕的,还需得容貌好。
贾史氏满口答应了下来:“这是自然,模样人品不好的,也配不上咱们蓉哥儿。既如此我便知道了,刚好如今临近年节,各家的宴会多,姑娘们出门会客的也多,叫你婶娘和你媳妇多出去看看。还有琏儿媳妇,她年纪不比蓉哥儿大几岁,和那些闺秀们倒是相熟,也能帮着听听话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