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之所以能诞下一子一女,靠的是王夫人手缝里漏出来的恩典。毕竟贾政身边所有的女人中,只有她是最没有脑子的那个,长相又符合贾政的审美,美则美矣,却毫无根基能力,对于王夫人而言最好掌控。
不过此刻么,喝完了那碗燕窝粥后,赵姨娘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脑子一转,想起了自己的娘家:“钱妈妈,你去外院叫了我老子娘过来一趟,她和老太太房里的李妈妈有旧,估摸着能递个话过去。”
钱婆子听了,想起从前赵家那婆子,确实和李婆子在一处当过差,似乎交情不错的样子。而李婆子又和鸳鸯关系好,未必不能在贾史氏耳边吹吹风。
只要贾史氏同意办这个满月宴,那么贾政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也会过来一趟的。
“好好,我这就去找国基他娘来一趟,姨娘你就在房里待着,可不能出去吹了冷风。”
面对钱婆子的叮嘱,赵姨娘连连点头,嘴里催促着:“我都知道的,小鹊也在外头候着,有什么事情我只吩咐她就完了。嬷嬷还是快去找了我娘来,眼看着再有个几天,可就到环哥儿的满月了,我这心里是急的很呐。”
钱婆子这才抬腿走了,径直去了外院寻赵国基一家不提。
这边赵姨娘和钱婆子商量的话,不过半个时辰就递到了王熙凤跟前儿,她不过略听了一耳朵眼儿,就略过不提了。一个隔房的庶子,且还碍不到她的眼,左右两房已经分了家,即便是办了这个满月宴,也只有贾家几个旁支亲眷过来捧个场罢了。
而赵国基他老娘也不负众望,成功的说通了李婆子,又咬牙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一支实心的金镯子送给了鸳鸯,这才换了鸳鸯在贾史氏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老太太,昨儿梨香院那边侍候的人说,二老爷最近几日每天喝的醉醺醺的,连着两三天,都到了三更天才睡下。”鸳鸯一边给贾史氏揉肩,一边低声说道,“听说最近这几日,二老爷每天都咳嗽到天亮,这样下去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贾史氏睁了睁眼,随即又闭上叹了口气,半晌没有吭声。
鸳鸯也不急,继续不紧不慢的给她揉肩按摩,等着她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听。贾政是贾史氏的心尖尖,这么多年下来,为他擦了多少次屁股,偏了多少回心,如今听到贾政颓废至此,贾史氏肯定会心疼的,到时候赵姨娘这个刚生了孩子,唯一现存的姨娘,不就顺理成章能去陪着二老爷了。
鸳鸯也不是看重那个金镯子,只是多个朋友路好走。
如今二房是蛰伏下去了。可贾元春嫁到了甄家,那甄家虽说没有爵位,但却颇受宫里那位信重。贾元春嫁的又是甄家二房的嫡长子,日后也是当家太太了,依着她的心机手段,日后肯定能把甄家二房拿捏在手里。
而贾宝玉就更不用说了,鸳鸯成日跟在贾史氏身边,自然最清楚老太太对他的溺爱。就凭着贾政和贾宝玉这两张王牌在手,贾史氏有生之年,荣国府二房就不会一直没落下去,日后指不定自己还有求于他们呢。
鸳鸯的打算,贾史氏心里多少是明白的,但是她对贾政这个小儿子,也确实是疼在了心坎里。明知道王氏做的事情与他多少有些关系,但也实在是忍不住撒手不管,晾了他半年多,已经到了贾史氏的极限了。
如今听说他日日喝闷酒,身子还出了问题,贾史氏岂有不心疼的。
半晌过后,贾史氏才低低的出了声:“悄悄找个大夫去给二老爷看看,缺什么药材使费,直接从我私库里出了就是了,不要大张旗鼓的被旁人知道。”
鸳鸯忙应了,继而又蹙着眉头说道:“只是二老爷如今这个情况,该是心病才对,吃药看大夫能有用吗?”
贾史氏何尝不知道是心病,但是这心药她却从哪里能寻来呢?
贾政从年少的时候,就想要继承贾家的爵位,偏生他只是个嫡次子,只要贾赦活着,他就决计没有机会能拿到那个爵位。而贾史氏再是偏心二儿子,贾赦也是她挣了命生下来的,即便不喜欢,也不会让人害了他的命去。
贾史氏挣扎到最后,爵位归了老大贾赦,但是荣国府的正院和权利,却都给了二儿子贾政。在她看来,这也勉强算得上公平了,毕竟两个都是她亲生的,总不能因着老大只大了几岁,便什么好处都占了,贾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可惜两个儿子都不满意,王氏更是个搅家精,如今弄到这副地步,贾史氏也自觉无能为力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鸳鸯停手,这才问道:“那你说说,可有什么法子去了二老爷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