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松的面瘫脸终于维持不住,黑眸划过一抹歉疚,放下书站起身来到阿依面前,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说了一句什么,阿依立即停下了哭声,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随后乐颠乐颠地跑了出去。
哟,阿碧眉梢轻轻一挑,看不出来阮星松居然挺有一手的啊,正想着,阮星松眸光一转瞧了过来,正好对上她隐含戏谑的目光,神情一僵,略带懊恼的垂下了头去。
阿碧弯唇轻轻笑了笑,鼻间飘过米粥的香味,忙低头去照看锅内。
她也已经差不多有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此刻闻见香味,胃便一阵阵的抽痛了起来,不过想到慕容复面色苍白的样子,便随意舀了一碗先垫了垫肚子,尔后盛了米汤和白粥用木盘端了去到慕容复房里。
进了房间,阿碧将盘子放到床边的矮凳上,掀开床帘,慕容复还睡着,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宇紧紧地隆起,紧闭着双眼显得睫毛格外的长翘,眼睑下泛起淡淡的青色,泛白的唇微微抿着,隐隐的似乎有丝丝脆弱之色流露出来,让阿碧微微怔了怔。
她正想要出声唤醒他,然而还未等她开口,慕容复便倏地睁开了双眼,眉宇间的倦色瞬间被掩藏了起来,眼角泛起丝丝冷厉,瞳上映出来人的面貌,眉头略略舒展开来,低低地唤了一声:“阿碧。”声音一出来,却是难掩的疲倦与涩哑。
阿碧睫毛颤了颤,垂敛着眼眸,软声道:“我做了米粥,公子先起来垫垫肚子,再接着睡。”边说边伸手扶着慕容复靠坐了起来。
安顿着他坐好,阿碧先端了米汤递到慕容复面前,顿了顿,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便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
想她前世今生都不曾这样服侍过自己的父母,却是在慕容复身上都占了,不过算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家现在也算是她的衣食父母。
到底对方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未免尴尬,她只是低垂着眸机械地喂着,很快一碗米汤便见了底,便又端了粥来继续喂他。
喂完放下碗勺,转身掏了帕子正想要给他擦嘴,却在瞧见眼前的情景时略略闪了闪眸,慕容复靠坐在床头,身上只穿了淡薄的白色里衣,因为疲倦而微微垂着头,如墨的三千发丝散落在肩头胸前,额前几缕碎发遮掩住了微阖的眼眸,有了润泽的双唇微微抿着,为苍白的面色添了一丝生气。
秀色可餐。
阿碧脑海里蓦地闪过这个词语,她想,她大概有些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了。虽然放在一个男子身上有些不太合适,但此刻她心里有的确确实实就是这个感觉。
暗笑一声自己何时竟变得如此花痴,她摇摇头回过神来,然后扶着慕容复躺下,为他盖好被子,放下两边的帘子,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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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的旧疾并没有完,到了晚上又开始发作了。
阿碧起先并不知晓,慕容复一直睡着,也没有醒过来交代,待到她看到他身体渐渐颤抖蜷缩成一团时才觉察出来。当机立断,她立即插了房门,找了手帕塞住慕容复的嘴,本想找绳子绑了他,却又怕慕容复醒过来责怪,更何况依照阿碧的性子,又怎舍得绑了她的公子。
想了想,只能脱了鞋子,上床抱着他。
这一次的发作似乎要比昨夜还要厉害,慕容复浑身发烫,冷汗涔涔如雨下。昨夜他虽然发作,但是神志却是清醒的,而今晚却不同,似乎有些不太清醒。
阿碧抱着他,见他伸手去抓床沿,忙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本来就已经受了伤,若是再这样胡乱抓,保不齐就会废了。也不知道慕容复之前的每次发作他都是怎么处理的。
双手相接,慕容复顿时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握住,力气之大令阿碧倒抽一口冷气,想要挣脱却又挣脱不开,最终时能任由他握着。
自作孽不可活。她此刻算是彻底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然而她却不知,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第十二章
夜凉如水,星疏云淡,弯月当空,花草在水银样的月光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清霜,是个难得晴朗的夜晚,适合漫步庭中,赏花赏月,举杯畅怀。可惜,阿碧此刻却全然没有这种心思。
房间内,阿碧坐在床角,背抵着坚实的墙壁,怀里抱着已经完全发作的慕容复。慕容复蜷缩着身子,一只手环抱在她腰间,一只手与她的手紧握,头埋在她的腰腹间,看不到面容。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全身汗如雨下,已经完全浸湿了单薄的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