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松找了一处低凹处蹲了下来,用水掬了水便清洗起来,洗了几下,抬头,闭着眼摊着手一副等待的样子。
阿碧眉头一挑,得,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她可真是命苦,别人穿越都有一大堆子丫鬟婆子服侍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了她这里却换成她服侍别人了,算了,谁让她倒霉的穿成了一个丫鬟了呢,她轻叹一口气,认命的拿出帕子走上前为他擦起脸和手来。
安顿好阮星松,她这才匆匆梳洗了一下,在外面不比在庄子里,所有事情都从简,更何况昨天才翻了车,那些个洗漱用的东西也没有拿下来,大概清理一下便可,等到了城中再说。
两人回到洞口,远远地,便看到一辆四轮双轴马车平稳的停在洞口的空地上,秦章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牵着马立在车前。
“小公子,阿碧姑娘。”瞧见两人走来,秦章和那男子躬身唤道。
“秦大哥。”阿碧微微一笑,目光一转,落到那男子身上,“这位大哥如何称呼?”这男子生的浓眉大眼,双眼干净,看着是个憨厚老实之人。
“姑娘抬举了,小人张延,在家排行第三,姑娘叫我张三就成。”男子摸摸后脑,憨憨地一笑。
张三?阿碧闻言掩口轻笑,点漆的眸中满是笑意,忍不住脱口打趣道:“张三哥莫不是还有个兄弟叫李四的?”
然话一出口便又后悔了,以阿碧原本的性子,这样的话语她是断不会说的,而她竟然逞一时之快说了出来,不禁下意识的抬眸朝瞧向车内,可惜隔着一层帘子她也看不见慕容复的神情,心神不禁微微紧了紧。
大概是因为出门在外空气自由的缘故,这些天她时常藏不住本性,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来,这样可不行,万一被识破了她不是原来的阿碧,她可要如何应对?说多错多,看来她以后还是尽量少说话的好,最好能不开口便不要开口了。
“姑娘说笑了,小人的兄弟自然都姓张,怎会姓了李去?”张延有些莫名地抓了抓耳朵,不明白为什么这姑娘会认为自己有个兄弟姓李,不过,感觉这姑娘却明显要比上一回的那个公冶姑娘和善多了。
张延此话一出,顿时令几人忍俊不禁。
“好了。”秦章无奈的摇摇头,回神来朝阿碧道,“里面的东西我都已经收进马车里了,小公子和姑娘上去吧,我们该赶路了。”
“晓得了。”阿碧浅笑着点点头,牵了阮星松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内,一切东西都已经摆放好,小榻上铺了柔软的兽皮,珊瑚漆的雕花长桌放置在榻前,上面摆了红木的小食盒,里面净是瓜果点心。榻一侧摆放了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整齐的排列着各类书籍。
四面装饰地整洁雅致,刺绣精美的窗帘下缀着墨绿色流苏,整间马车装饰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而慕容复此刻正坐在榻上,左手执着一册书,右手支在桌上,如墨的发丝流水般滑下,垂在颊边肩头,身上的衣衫换成了雪青色,衬着恬淡娴雅的面容,显出一抹安静祥和的意味来。
阿碧眸光略微闪了闪,随即低眸敛目轻唤道:“公子。”然后在慕容复旁的窗下坐了下来。
阮星松唤了声师父,一撩衣摆,十分自觉地坐到了他旁边。
慕容复掀眸微乎其微地点了下头,继续看起手中的书。
伴随着一声“驾!”,马车启动。
大概是昨夜做了噩梦的关系,阿碧的精神不是很佳,略微有些恹恹的,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靠着车壁垂眸阖眼,稍稍养神一会儿。
马车走出树林朝着山上走去,翻过这座山,差不多便到了无量山的地界,而过了无量山,便离沧澜江西岸的万劫谷不远了。
然而,马车走出树林才上了大道不远,突然一个嘶鸣猛得停了下来。
阿碧一时怔愣着,没有注意,一下子朝前摔去,手下意识的一抓,正好抓住了慕容复的衣袖,来不及稳住身子,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顿时整个人朝前扑去。
扑到一半的时候,突觉一股绵力将她扶起,转头,正好对上慕容复水玉般清润的双眸,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总觉得他的目光仿佛看透一切,带着点点洞悉世事的悠远怅然,让她不禁垂下眸去,错开他的注视。
“出了何事?”慕容复放下手中的书。
“公子……”秦章隔着帘子回道,“前面有人拦路,好像是盗匪……”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道娇婉的女声响起,甜媚洒然,带着少数名族那种特有的妩媚尾音,给人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不知这车内是哪位俏郎君,可否下来与小女子一叙?”